距離修格徹底失去音訊的那個夜晚起,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在這半個多月里,朱斯娜平日里的休息時間便開始不斷地延長。
在許多時候,朱斯娜甚至會將一天當中的大部分都消耗在睡眠中,甚至可以說,它只在需要進食的時候才會主蘇醒,而在吃下一些含有高濃度魔力的結晶后,又會立即陷沉眠的狀態。
“唔……”
輕微的聲響從木箱當中傳出,聲音有些模糊,顯然此時朱斯娜還沉浸在自己的睡夢當中沒有清醒。
見朱斯娜這副模樣,薇琳便無奈地搖了搖頭,彎下腰,在法師之手的配合下,將這個“小家伙”從木箱里慢慢地取了出來。
事實上,現在的朱斯娜已經很難再被稱為“小家伙”了。
的型出現了非常明顯的增長,在癱下來的時候,甚至會直接霸占小半張桌子,而那半明的軀現在也變得更加深沉了,在燈的照下,總是會讓薇琳聯想到那些經過無比昂貴的無暇黑寶石。
見朱斯娜始終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薇琳只好無奈地將手中的結晶輕輕地放了朱斯娜的前方,到魔力的迫近,朱斯娜很快便有了反應,只見緩慢地向前爬了幾步,隨后便無比慵懶地將自己的在了那塊結晶之上。
現在的,就連進食也懶得多兩下了。
薇琳憂心忡忡地看著朱斯娜慢悠悠地取結晶的魔力,取來了椅子,在朱斯娜的面前坐下,將手搭在了那頂著兩個貓耳朵的圓滾滾的腦袋上。
“媽媽。”
朱斯娜發出了模糊的哼哼聲,非常喜歡這種輕的和,這讓到自己正在被關心和照顧。
薇琳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后又將另外幾塊魔法結晶塞給了朱斯娜,見開始積極地進食,便開口問道:“你的父親……最近有消息麼?”
“沒有。”
朱斯娜一邊汲取著魔力,一邊用細弱的聲線回答道:“不過……不過我最近老是在做夢,嗯,而且總是會夢見父親呢。”
“夢到他?”
薇琳抬了抬眉,疲憊的眉眼當中突然便有了神采。
作為一名資深的法師學者,很清楚,魔力鏈接不僅僅是用來傳遞魔法的無形通路,同時也是連接著雙方意志與靈魂的線,只要這條細線沒有斷裂,那麼就算其中的一方因為種種原因遭隔絕,另一方也仍舊能夠借此接收到一些零星的片段與訊息,而夢境,則是承載這些片段的重要載。
“來,說說看,你都夢到了一些什麼?”
“很……混,我說不太清,也弄不明白。”
朱斯娜的耳朵輕輕地了兩下,偏了偏自己的腦袋,半明的軀顯現出了魔法的輝以及一些錯的紋路,這些紋路與《黑夜之詩》中的一些怪異文字頗為相似。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薇琳已經知道,這是朱斯娜正在努力思考時的一種表現,因此便安靜下來,耐心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朱斯娜的魔法芒漸漸黯淡,而那些被作為食糧的魔法結晶也盡數化作了無用的碎,于是,兩的手從的了出來,并對著薇琳晃了兩下:“還是……”
這副可憐的模樣讓薇琳到有些好笑,從來沒有克扣這個孩子口糧的習慣,因此便又取來了幾顆結晶,并將它們塞給了朱斯娜。
得到“獎勵”的朱斯娜變得開心起來,緩緩地,將這些散發著濃烈魔力的味食糧納,隨后,說道:“在夢里,我去了一個冰冷的地方……比之前那個一直下雪的地方還要冷。”
“我看見過平原,用骨頭堆積起來的平原,很空,遠方是風暴,還有一些可怕的影子。”
“我還聽見了很多種奇怪的吼,它們很,想要進食卻又找不到獵,只能在黑暗中不斷搜尋……”
朱斯娜每說一段話,便要沉思好一會兒,顯然,接收到的這些夢境訊息非常的零碎,以至于不得不嘗試著將它們進行組合與整理。
幸好,如今的朱斯娜雖然仍舊會本能地依賴薇琳,但實際上卻已經完全地離了過去的那種懵懂狀態,藏在的那些智慧與記憶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復蘇,而這也讓擁有了理復雜訊息的能力。
倘若修格本人在這里,他一定會到無比的驚訝。
因為現在被朱斯娜所復述出來的這些畫面,分明都是他進暗淵荒原之后的所見所聞,或許這些畫面的先后次序會有些混,但總而言都沒有出錯。
“我還看見了……嗯,老鼠,又大又黑的老鼠,但它和別的怪不一樣,沒有那麼可怕……”
“老鼠?”
薇琳抬了抬眉,對這個詞匯可以說是非常的敏,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那只被修格命名為“斯尼奇”的古怪召喚,于是趕忙追問起了其中的細節。
“嗯……好幾次,我看見它正帶著我奔跑,速度似乎非常快,但又覺有些慢……我不明白,但我知道它不會傷害我,它對我很友好,只是我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在朱斯娜斷斷續續的陳述中,漂浮在薇琳旁的魔法墨水筆不斷地在筆記本上劃,很快,便將朱斯娜所描述的這些容完整地記錄了下來,甚至還憑借著自己的判斷進行了排序與分類。
當這場談話結束時,筆記本中的容已經麻麻地寫了好幾頁,而時間也已然來到了后半夜。
在又拿了兩塊高品質的魔法結晶作為朱斯娜的獎勵后,薇琳便將已經昏昏睡的抱進了的專屬“臥室”,并沒有去休息,而是給自己泡了一杯沒有加糖的提神飲,并在書桌前坐了下來,開始認真地研究自己剛剛記錄下來的這些容。
作為梵恩世界里,有的對《黑夜之詩》做了深研究且得出了一定果的學者,薇琳對于某些特定的詞匯、語句以及描述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判斷方法,事實上,在朱斯娜還在忙著復述那些混的夢境時,薇琳就已經覺察到了其中的要素與細節。
薇琳可以肯定,朱斯娜所描繪的這些景,基本上都能夠在瘋詩人阿齊伏的詩篇中找到對應。
盡管這二者之間不可避免地存在著一些偏差,但大上卻是趨同的,尤其是朱斯娜所描繪的那個“冰冷世界”里的一些特與基本規則,更是能夠在《黑夜之詩》的前兩個篇章找到近乎完全一致的描述。
無法辨認時間的流逝,仿佛置于其中的生靈總是能夠擁有無限的壽命。
難以辨別空間,只能依照知與直覺行事,但最終的結果都是迷失。
冰冷、黑暗、著絕與抑的氣息,但對于那些扭曲的狩獵者而言,這樣的世界卻又堪稱樂土。
它看起來像是一團混沌的淤泥,但之中,卻又存在著另外一種超乎常人理解能力的怪異規則。
思索了一會兒后,薇琳小心翼翼地在紙張上寫下了修格的名字,接著,在這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圈,用直線與旁邊那些零碎的記錄關聯在了一起。
薇琳幾乎可以肯定,朱斯娜夢見的相當一部分場景應當就來自修格本人。
如果沒有錯的話,他現在恐怕正騎著那只大老鼠,在阿齊伏曾經去過那個可怕世界里索前行。
薇琳很難斷定,這究竟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相信修格的能力,也相信他上所背負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力量與使命,但歸結底,他現在所需要面對的,終究是一個充滿了敵意與威脅的可怕世界,他或許正在迷路,又或許正在嘗試著尋找出路,甚至可能正在遭那些可怖怪的追殺……
但不管怎麼樣,他肯定還活著,與朱斯娜之間的魔力連接也仍舊存在,雖然雙方沒有辦法直接進行通與聯系,但現在,薇琳卻能夠通過朱斯娜的那些夢境來獲取修格當前的大概狀況。
在夸張的高以及極度的憋悶中,這樣的消息,也已經足夠振薇琳的神了。
此時,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是注意到了室的燈,那來訪者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隨后便敲響了房門。
薇琳起開門,門外正是之前從薇琳這里接走了信件的那名探,見薇琳出現,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隨后便將一個信封給了薇琳:“其他人也都沒睡,士,你要的信件已經理好了,您可以再看看有沒有地方需要修改……我明早來取。”
在互相道了一聲辛苦后,薇琳便拿著信件回到了桌前。
負責這件事的據點員有著非常富的信件偽造經驗,同時也通當地的多種方言以及許多種不同風格的筆跡,經過他的專門理,薇琳之前的那封信件已然變了一幅模樣。
字跡仍舊帶著特有的纖細筆,但錯字卻變得有些多,大量的詞句更替了當地的俗語,一些地方甚至還加了兩句用來調侃的俚語。
信紙被換了一張帶著明顯折痕的油紙——這東西在圣斯爾的村莊里總是被拿來包裹大塊的面包,也是村莊居民們最常用的信紙,在其邊緣,還專門地沾染了一點點跡與油漬。
一切都是這樣的自然。
簡直就像是直接從鄉村獵人的家里取來的一封尋常信件。
然而事實上,這些文字部包含的訊息卻是極度的繁復與危險,其承載的意義更是無比的重大。
在守城事件后,黑日結社對魔法通訊儀的管制力度便上升了數個臺階,他們不僅僅開始利用魔法儀式阻斷一切未登記的魔法通訊,同時還利用失落魔法召喚出了一批怪異的古老眷族,這種型與年人相近,外貌卻如同巨型飛蚊一般的怪異生對魔力的波敏到了極致,盡管它們本非常脆弱,但卻總是捕捉通訊儀運作時所產生的輕微震。
這使得分散到了圣斯爾王國各的探與間諜們不得不棄用那些重要的儀,并轉而使用更為樸素、原始但也更加安全的通信手段。
在不出錯的況下,這封信將與其他后方居民寄送給前線士兵的信件一并接圣斯爾文員與黑日結社法師們的多重審查,確認沒有問題后,又會被專職人員送到各個據點與軍營,并在結社員們的監督下進行遞送。
甚至還會對收到信件的士兵們進行查。
只不過,在圣斯爾前線的那些據點當中,已經功地混進了一些拂曉社的員,他們的目標便是充當一個個靈活的中轉站,使用一切方法,將這些從后方傳遞出來的報轉出去。
在局勢不斷升級的當下,這樣的任務已經與赴死無異了。
但無論如何,這封信件都必須功地傳遞出去。
這篇看起來絮絮叨叨的信件當中,包含了多個需要進行重點制的炮兵陣地的位置,有著數個圣斯爾軍團以及黑日結社眷族兵團的大致調方向,同時還藏著一眾報人員當前的狀況。
薇琳可以肯定,只要這封信件功送到拂曉社當中,就一定會引起邁耶爾等領導者們最高級別的關注。
“阿廖沙”、“達婭”、“老彼得”……這些看起來非常普通、常見的圣斯爾人名字,實際上都是修格那尚未徹底完的作品當中的主角,除了之外,邁耶爾等人同樣也親眼看過修格的那幾份手稿。
這是薇琳與邁耶爾等人之間的達的一個約定。
當這些姓名出現在報信件當中時,便意味著發更高級別行的時刻已經來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