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安娜抬手就扇了他一耳。

陸中軍一愣，但胳膊并沒有停，過來再次將抱在了懷里。

“陸中軍你這個該死的家伙！”

安娜原本已經干了的眼睛里突然再次涌出了淚水，嘶啞著聲音，抬手拼命地推他，不讓他抱自己。

“你給我滾！你以后再也不要回來找我了！我不想看到你出現在我面前了！”

陸中軍沉默了下來，更加地抱著不放。

安娜掙不開他猶如鐵鉗一樣的雙臂，終于放棄了，一邊哭，一邊握拳胡打他，張咬他肩膀。

陸中軍始終一語不發，只是那樣抱著，任由在自己懷里發泄著緒，直到落在自己膛上的雙拳漸漸變得無力，泣聲也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的時候，忽然將橫抱著送到了床上，自己跟著躺在了邊，干裂的吻過布滿了淚痕的面頰，最后移到耳畔輕聲哄道：“我知道你累了。我回來了。我就在你邊上。你放心睡一覺，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他側躺在邊上，始終那樣抱著，仿佛哄小孩一樣地輕拍著地后背。

安娜蜷在他懷里，漸漸安靜了下來，但雙手依舊死死抓住他兩邊胳膊不放，一下一下地噎著，最后終于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很久，覺到懷里的人兒已經沉沉睡了過去，陸中軍終于輕輕出自己那條被枕的開始有點發麻的手臂，擰亮了臺燈。

昏黃的臺燈燈充盈了這個原本昏暗的空間，也照亮了在睡夢中的半張側。

的臉龐蒼白而憔悴，原本就尖的下現在更尖了，幾綹烏黑發凌地粘在臉頰和額頭上，一張小臉上布滿淚痕，就連睫也被淚水沾在了一塊兒。即便是在睡夢中了，那兩道原本秀氣的眉也皺著，仿佛正在經歷著什麼可怕夢境一樣。

陸中軍眼睛一眨不眨地俯視著此刻就躺著自己邊的安娜，帶著無比的疼惜憐之。許久，他幫攏好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關了臺燈，自己打開角落里的一扇窗戶，坐到了擺在窗臺前的一張椅子上，雙架都了窗臺上，從兜里出了一包煙。

……

安娜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的時候，頭腦有片刻的空白，渾然不知在何。躺在枕上出神了幾秒，昨夜的一幕忽然閃現，心跳猛地加快，倏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了那雙悉的眼睛。

微白的晨曦里，陸中軍就靠坐在邊上。他的眼睛帶著，兩頰也冒出了青胡茬，俯視著的雙目里卻含著溫無比的笑意。

安娜就這樣躺在枕上，呆呆地與他對視著，還紅腫著的眼睛再次慢慢變的酸，忽然出手臂，朝他了過去索抱。

陸中軍立刻俯抱住了，臂膀穿過的后脖頸和長發，捧住了的整個頭，低頭吻上了的。

安娜張開瓣，舌死死絞著他的舌，津互渡，和他吻在了一塊兒。

他的上有煙草和海水混合起來的咸腥氣味。

吻著吻著，安娜忽然又哭了起來，噎著，胳膊摟住他脖頸不放。

陸中軍松開了的。

“陸中軍我很害怕……我以為你真就這麼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沒法想象我這幾天的恐懼。我真的很害怕……”

晶瑩淚珠沿著的面頰不斷滾落到了耳邊，氤了耳后的發和枕頭。

陸中軍凝視著淚眼婆娑的一張臉，抬手用指腹幫輕輕著依然不斷滾落的淚珠。

“安娜，離開之前，我不是答應過你，等我回來我就給你一個答復嗎？現在我回來了，我也已經想好了。”

安娜睜大眼睛著他。

“我決定以后退出試飛員行列，不再接任何非常規任務了。”

他用聽起來十分輕松的語調說道。

安娜愣住了，眼睛含著淚花地看著他。

陸中軍微微一笑。

“你不高興嗎？這次我是真的答應你了。不像以前那樣，上說好，其實只是在敷衍你。”

……

他答應不再當試飛員了！

這正是一直以來要求他做的。

現在他終于點頭了。也知道他一定能說到做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心卻沒有半點應該有的雀躍。

安娜從床上慢慢地坐了起來。

“陸中軍你真的……”

問了半句，停了下來。

陸中軍從床沿邊站了起來，走到那扇開著的窗戶邊，對著窗外眺了片刻。

窗臺上有一包已經空了的煙盒，他腳邊的地上也七八糟地丟了十幾個長長短短的煙頭，仿佛昨夜他曾在這個窗臺前停了許久一樣。

陸中軍忽然轉過頭，笑道：“安娜，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我第一次獨立云中飛行時的經歷。其實我誰也沒告訴。因為經過聽起來并不怎麼英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陷了往事的回憶。

“……那時我還很年輕。”他繼續說道，“我記得那天天氣不大好，預報說可能有雷雨。但我和戰友們還是按照預定計劃依次升空。我沿著起飛前教教導過的穿云航線上升，但到了預定的五千米高度時，發現并沒有出云，周圍依然是云層，也看不到我戰友們在哪里。那時候我有點張了。但只能著頭皮繼續上飛，不知不覺就飛到了一萬三千米的高空。這時，座艙外的積雨云像黑棉花團一樣地在我邊快速地扭曲變形著，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吞噬，云團里的冰晶不斷敲打撞擊著機，我甚至能聽到非常清晰的好像炒豆一樣的沙沙響聲。我更加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