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首？”

安娜說了題目。陸中軍找到那一頁，嘩啦一聲，撕了下來放桌上，順手把剩下的撕兩半，準確無誤地投到了墻角的垃圾桶里。

“總算不礙眼了！”扔完了還嘀咕一句。

安娜見他不來煩自己了，也就不管他了。拿松香完好久沒用的琴弦，順口問了句：“你來干什麼？”

“好幾天沒看你了，想你了啊！還能是什麼！”陸中軍坐回椅子，看著彎腰忙碌的背影說道。

安娜著琴弦的手微微停了下。

“我忙的，等下就要和們合起來排練了。時間沒剩兩天了。你要沒事先回去吧？”

安娜原本也沒指他真就這麼聽話地走，沒想到他居然還真的站了起來，朝門口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頭說道：“李梅，你心里是不是特想我從紅石井滾蛋，以后再也不要來煩你啊？”

安娜抬頭看向他。

“什麼意思？”

陸中軍頓了下，“沒什麼！隨便說說。算了，不打擾你，先走了。”說完轉打開門離開了。

……

陸中軍從站出來，徑直去了縣府，來到汪副縣長辦公室，敲了敲門進去。

汪副縣長正在和人說話，等說完話打發人走了，過去關上門，坐到了陸中軍邊上，關切地問道：“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

“考慮好了。”

汪副縣長出高興之。

“行，那太好了！我這就給你上報——”

“我不去了。就留這里吧。”陸中軍打斷了汪副縣長。

汪副縣長愣住了，仿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軍，你說什麼呢？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不去？”

上次汪副縣長了陸中軍談話，告訴他一個消息。新立沒多久的XX陸航學院點名要把陸中軍調過去擔任教。當時陸中軍說要考慮幾天。汪副縣長滿心以為他鐵定會點頭，沒想到最后竟然說不去。

“你怎麼想的？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告訴你，這可是中央直屬單位，培養的都是高級飛行人才。他們知道你保持著最長的夜航記錄，欣賞你，所以才破格調了你檔案。只要你去了，就有機會恢復校銜。你不是做夢也想再回去飛嗎？怎麼現在說變就變？”

“沒怎麼的，就是不想去。我走了汪叔叔。”陸中軍站了起來往門口去。

“你給我站住！”

汪副縣長氣的不行，跟著站了起來。

“你個臭小子，你有病啊！哪筋搭錯了你要拒絕這麼好的機會？怎麼，窩在紅石井那種小地方當個派出所隊長你還當出了滋味？我告訴你，這也是你爸的意思！你敢不去？”

“汪叔叔，天王老子的意思我也不去。就這樣啊，謝謝您費心了，我走了。”

陸中軍開門走了出去。

☆、第39章 番外 殲6曾是他最的人

三天之前，陸中軍從汪副縣長口中得知了自己可以被調走的消息。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讓陸中軍有點錯愕。

來這個紅石井的地方已經差不多一年半了。如果是在幾個月之前，他聽到這樣的消息，毫無疑問，他絕對會立刻點頭。

離開原來的一切太久了，他實在太想念駕著戰機在天空翱翔的那種覺了。

記得從前在莫斯科時，那個非常賞識他的大胡子教說過一句話：小伙子們，把你下的座駕當人，用你全部本領對它進行開發和調-教，你會上這種覺。

他上了這種覺，殲6就是他的人，離開后會唯一想念的人。

但是現在，況卻發生了改變。就在他下意識要點頭時，他又猶豫了。

從汪副縣長家出來，陸中軍就陷了深刻的矛盾里。

汪副縣長雖然沒有明說，但陸中軍也能猜到，這大概也是自己父親所希的。倘若他能接這種安排，不但可以離這個囚著他的閉塞落后小區鎮，于父子關系，或許也是一種冰凍緩解的好跡象。

他的父親，是個典型的從戰火年代走過來的鐵腕式人。母親據說當年是重慶一位高的兒，曾在宋氏三姐妹求學過的國衛斯理子學院留學，后來背棄家庭到了解放區當護士。父親看上了，母親接組織安排結了婚。

在年陸中軍的印象里，母親是世界上最麗的一個人。雖然留洋歸來，卻是個傳統，結婚后任勞任怨地付出一切，照顧長輩，但父親和在一起的時間卻不多，以致于結婚多年后，才終于陸續生出了自己和妹妹。至，在他看來，家庭于父親而言不過是個附屬，從小父子就淡薄，父親即便回家了，也只會抱著妹妹陸小琳讓坐膝蓋上，對他卻永遠一副嚴肅臉。陸中軍漸漸也習慣了。但接著，不幸來臨。風暴席卷之初，組織要求父親和母親離婚。母親得知了消息，沒多久就自殺了。當時陸中軍才十幾歲。他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像平時一樣從外面回來，家里卻空的，母親不見了，別人告訴他，喝了敵敵畏被送進了醫院。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后來他看到的那一幕。母親筆直地躺在太平間的冰冷鐵床上，原本一雙麗的眼睛閉著，臉青白，腹部因為灌水洗胃來不及排出而高高地隆起，就像一個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