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宗被迅速送回寢宮, 董昌通知了吳皇后和翰林醫院。很快, 韋從帶著醫最湛的五名醫小跑到了寢宮。
他們去後寢殿為皇帝看診, 董昌則在前面的大殿吩咐侍。
侍們都有些慌,幾個年紀小的甚至雙發抖。畢竟皇帝要是出事,那對整個國家會產生巨大的震盪。
「打起神, 還沒到那個時候呢!」董昌對他們說道。也不知道是安他們還是安自己。他回頭看了一眼通往後寢殿的側門,心頭彷彿籠罩著烏雲,久久不散。
吳皇后聽說皇帝暈倒的消息, 很快也到了寢宮。醫們還在後寢殿問診, 便問董昌:「皇上子骨一向朗, 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
董昌低聲說道:「今日皇上招了普安郡王進宮, 問完話之後震怒,沒過多久就暈倒了。眼下醫們還沒得出結論, 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皇后愣了愣, 心中驚疑, 皇上會變這樣,難道跟趙瑯有關係?興元府的事,已經與趙玖對過說辭, 依照皇上的就算有所懷疑,也不至於對還沒確定的事如此怒才對。難道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事?
漸漸發現, 所知道的那個趙玖,還停留在兒時的印象。長大後的趙玖, 彷彿是一個陌生人。
莫凌薇和張賢妃等後宮妃嬪也隨後趕來了寢宮, 先向皇后請安, 聽說醫還在看診,幾個人就坐在大殿裡,從白日一直等到了黃昏。有幾個膽小的嬪妃輕聲在那邊低聲議論,神惴惴不安。
韋從從側門那裡出來,董昌和妃嬪們一下將他團團圍住,他拿出手帕了額頭上的汗,說道:「皇上已經醒了,只不過還比較虛弱,這幾日可能說話會有些困難。可以進去探了。」
韋從說完,吳皇后等人便跟在他後一起去了後寢殿。
寢殿裡面有非常濃烈的牙膏味道,高宗躺在床上,額頭上著藥膏,呼吸很重,手上的幾個道還著銀針。
吳皇后走到床邊,俯道:「皇上,是臣妾,您能聽見嗎?」
高宗微微睜開眼睛,目有些渾濁,微微點了點頭。
吳皇后的眼眶有些,幫高宗掖好被子:「您好好休息,醫們醫湛,您一定能很快痊癒的。」
「董……昌……」高宗艱難地道,不過是兩個字,卻有很多口水從他角流了下來。
董昌連忙上前,趴在龍床邊,近高宗,邊聽邊點頭。然後他站起來說道:「今日天晚了,家讓幾位娘娘都回去休息。」
「皇上,讓臣妾留下來照顧您吧?」吳皇后說道。
高宗抬手擺了擺,似乎這樣一個作就要耗費他很多力氣。他這個人其實十分好臉面,不想自己病中的模樣被人看見。
吳皇后嘆了口氣,愁容滿面地告退了。
等從寢宮出來,莫凌薇對吳皇后遞了個眼,兩個人便一起走了。
張賢妃看著們的背影,若有所思,問邊的:「普安郡王還有多久到都城?」
「大概就是這兩日了。」回道。
張賢妃抓自己的手,剛才看皇上的況並不好,希趙瑯能盡快趕回來,免得發生什麼變故。
莫凌薇和吳皇后走到小西湖邊上的一敞軒。們吩咐宮人們在外面等候,進了敞軒裡坐下。西湖春水波瀲灩,倒映著湖邊的一排垂柳,暮春時節的風吹拂在臉上,說不出的細膩。
莫凌薇道:「皇后娘娘剛才近前看皇上,可看出什麼端倪?」
吳皇后只覺得皇上面蠟黃,神不濟,與前幾日見到的皇帝判若兩人,嘆了口氣。
莫凌薇繼續說道:「皇上原先在我那裡的時候就暈倒過一次,只不過癥狀沒有這次嚴重,當時他沒讓我醫,因此起居註上也沒有寫。我查過,很有可能是風痺之癥。」
吳皇后的表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莫凌薇點頭道:「自然知道。而且皇上可能瞞病很久了。得此癥者起初會有暈眩,易怒等癥狀,而後便會四肢麻痺,氣上湧,導致昏厥。最後逐漸喪失說話和行的能力,直至死去。這中間的過程長則數年,短則只需幾個月。剛才韋醫說,皇上說話已經有困難了。」
吳皇后的手握,心頭彷彿被什麼重敲擊了一下,聲音都有些不穩:「你到底想說什麼?」
「皇后娘娘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今皇位的繼承人可是有兩個,難道娘娘打算什麼都不做,等著普安郡王回來嗎?他和蕭昱可是馬上就要抵達都城了。蕭昱手裡有皇城司,若是跟顧行簡連一線,我們將會非常麻煩。」
皇城司是直屬於皇帝的,不任何部司的制衡,甚至獨立於軍而存在。皇城司的眼線遍佈整個京城,各員府邸,甚至可能是酒樓食肆等不起眼的地方,而且有獨特的報收集網,旁人行事很難逃過皇城司的眼睛。這的確是個□□煩。
吳皇后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先將皇城司控制起來?可蕭昱統領皇城司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從未出過差錯。」
莫凌薇笑了笑:「娘娘是不是忘了?他的出生就是最大的差錯。」
吳皇后一驚,用難以置信的目看著莫凌薇:「你是怎麼知道的?」李倩的事藏得十分,知道的人大都已經離世了,剩下的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
「崇義公夫人不能生育這件事,我很久就知道了。但是蕭昱的出生,我是從夏初嵐的世曝以後才開始查的。其實要查到那個罪臣之也不是多難的事,畢竟是真實存在過的人,崇義公再怎麼抹殺也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這次皇上派蕭昱去州辦事便是我提議的,只有他離開都城,我們才能找到人證和證。但此事由我揭發並不妥當,只能請皇后娘娘出面。」
吳皇后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外面姹紫嫣紅的花叢。若是揭開當年的舊事,對崇義公府必定是個很大的衝擊,蕭昱罪臣之後的份肯定會讓他丟,崇義公也要背個欺君的罪名。蕭家雖然有丹書鐵券,但至被排除在權力中心以外,不能再幹預他們以後的行事。
縱然這麼做,會讓吳氏不能繼續在崇義公府待下去。但一人的榮辱與整個大局相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吳皇后陪伴皇帝多年,彼此之間始終有夫妻的分在。不想在他重病之時,還用此事刺激他。
「皇上還未定下誰繼承皇位,也沒有真到了大限之時,我不會這麼做。」起對莫凌薇說道,「眼下如何讓皇上恢復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本宮先回去了。」
吳皇后走了以後,莫凌薇仍舊坐在敞軒裡,看向敞軒外面的某,輕輕說道:「看來殿下的這位母后有些優寡斷呢。殿下所謀之事,靠恐怕是不行的。」
地上起初有一道影子,很快那影子就消失了。
***
到了晚間,皇帝暈倒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都城的各個角落。
皇帝已經是過而立之年,這幾年宮中始終沒有再添皇子,民間已經有了不的猜測,此次他病倒,那些猜測便彷彿得到了證實。
莫懷琮到了英國公府,英國公坐在書房裡等他,桌上的燈燭將他半邊臉照亮,另一半則藏在影裡。
莫懷琮從外面進來,覺得書房有些昏暗,說道:「國公爺怎麼不多點幾盞燈?宮中的事,您可聽說了?」
英國公看著桌面應了聲:「知道了。」
「如今皇上的子不濟,應該早些把皇太子的事定下來。不如明日國公爺跟我一道進宮,再勸勸皇上吧?」莫懷琮自顧說道。
英國公沒有說話,過了半晌,忽然發問:「你老實說,這次高益與金人勾結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莫懷琮愣了一下,還未說話,英國公已經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膽子!你說的除去普安郡王的方法原來就是這個?當初我北征的時候,那麼多員和商人慷慨解囊,為的是什麼?在戰場上,我大宋將士為國流犧牲,為的又是什麼?我們好不容易從金人那裡爭回來一些土地,而你居然與金人合作!你這不是打了我一個耳嗎!傳出去,世人要怎麼看我陸世澤!」
「國公爺息怒,這都是誰跟您說的……」
英國公斥道:「你別管是誰說的!你還跟金人做了什麼易?難不恩平郡王登基以後,你們要許給金人別的好?莫懷琮,我告訴你,有我在一日,你們休想賣國求榮!明日我便進宮向皇上揭發你們。」
莫懷琮原本還想辯解兩句,看到英國公的態度如此強,索靠在椅背上,從容地說道:「國公爺知道皇上今日召見恩平郡王,就是問高益一事麼?但恩平郡王從宮中安然無恙地出來了,證明皇上相信他。國公爺貿然進宮去說,有何證據?在外人眼裡,英國公府和莫府乃是一的。我若有事,國公爺難道還想獨善其?別忘了這些年我們一起做過什麼事。何況除去普安郡王的計畫我是跟您商量過的。難道高益不是您向我推薦的麼?」
「你,強詞奪理!我如何知道你居然讓高益勾結金人!」英國公拍桌說道。
莫懷琮笑了一下:「國公爺何必這麼生氣?皇上恐怕大限將至,如今滿朝文武都是站在恩平郡王這邊的。趙瑯毫無基,而且脾氣都不是當儲君的人選。我們只要讓皇上明白這一點,便能收網了。」
英國公揮了下手,背過道:「我絕無可能再與你們同流合污。」
莫懷琮看著他的背影,斂起笑容:「那國公爺最好就袖手旁觀。等到新皇登基,看在我們是姻親的份上,自然也不會了英國公府的那份好。告辭!」
莫懷琮出去以後,陸彥遠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對英國公說道:「父親現在相信了吧?他們為了自己的私慾,甚至不惜出賣國家。難道父親真的要坐視恩平郡王為大宋的皇帝嗎?父親,您不要一錯再錯了。接下來他們肯定要對付普安郡王,現在只有您能幫他。」
「你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英國公抬手按著額頭說道。
陸彥遠知道父親現在緒複雜,畢竟這是個兩難的選擇,他只能行禮退出去。原本他並不關心誰登基做皇帝,英國公府也不會到影響。可經歷了州一事之後,他越發清醒地認識到,一個合格的君主對國家意味著什麼。恩平郡王的野心和手段,十分可怕。
而且皇上這一病,那些平日裡被小心遮掩的**都變了洪水,不知要席捲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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