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夏初嬋在嬤嬤的陪同下來了玉茗居， 面憔悴。覺得於見人，一個姑娘家鬧出這樣的事， 總歸是不彩。實在不想來，可眼下走投無路， 又已經懷了那個人的孩子，只有顧行簡才能幫。

顧行簡讓其它人先出去，抬手道：「你坐下說吧。」

夏初嬋戰戰兢兢地坐下了， 始終低著頭， 不敢直視他。顧行簡名為的姐夫， 但他溫的那一面只會對著三姐才會展現出來。面對外人的時候，他的眼神裡始終含著一冷漠和高高在上的氣勢。這並不是個平易近人的主。

「四姑娘應該能形容出那個人的相貌吧？說來聽聽。」顧行簡的手肘靠在茶幾上，淡淡地說道。他特意了聲「四姑娘」，等於又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而且是公事公辦的口氣，一點也沒有顧念親的意思。

本來這些事他是本不會染指的。為了夏家，才管了這樁閒事。畢竟一家人是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的關係， 三房和夏初嵐也會到此事的影響。

夏初嬋怯怯地看了顧行簡一眼， 攥拳頭說道：「他大概二十出頭，高個子，不胖不瘦，長相十分英俊。我還過他前掛的玉佛，也極好……其它明顯的特徵，也沒有了。」

前面的形容都是可有可無的，說到玉佛， 顧行簡頓了一下，已經能猜到是誰了。那玉佛是太后賞賜給恩平郡王的，因他北上幫太后請了佛像回來。二十出頭年輕英俊的男子，在揚州辦案，前掛著玉佛，全都對上了。但恩平郡王怎麼會強污民？夏初嬋確有幾分姿，但也不至於讓他自毀前途，恐怕還有。

「姐夫可知道他是誰了？」夏初嬋小聲問道。

顧行簡點了下頭：「你想要個怎樣的結果？」

夏初嬋哽咽道：「我，我不想讓我腹中的孩兒一出生就沒有爹……還請姐夫為我做主。」

顧行簡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據我對那個人的瞭解，你們在揚州的事，你必定沒有說實話。你若不如實代，我很難幫到你。」

夏初嬋沒有想到顧行簡這麼厲害，一眼就看出是為了逃避責任才將在揚州的事避重就輕地說了，頓時後背直冒冷汗。眼前這個人的目好像能穿，直達心底，莫名地開始心虛了。

沉了一會兒，才說：「我，我的確是去應徵彈曲，然後被選上了。在畫舫上，他似乎有點喜歡我，我也對他一見鍾……但他後來被員們灌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那些員要我伺候他，然後把我們關在屋中，我們就……可他說過帶我進都城的！」

「你大概也能猜到，他並不什麼吳家的公子，而是有更顯赫的份。否則你也不會輕易將自己許給他。」顧行簡扯了下角，看著眼前不過十四歲的姑娘，竟然有如此心機。

夏初嬋的子抖了一下，雙手抓襬：「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跟你姐姐有事商量，你回去吧。」顧行簡起，懶得再與多說一個字。

夏初嬋看著顧行簡離去的影，暗暗地咬。現在的這些苦和屈辱都不算什麼，只要讓得償所願，曾經的看輕又算什麼？可顧行簡真的太厲害了，明明沒說什麼，卻好像被他察了所有的心思和機。不愧是當朝宰相，想要在他面前耍花樣，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顧行簡回到屋子裡，夏初嵐正坐在榻上發呆。似乎還有點累，手撐著額頭，見他進來，忙起道：「問好了嗎？」

顧行簡點了下頭，坐在邊：「跟夏初嬋在一起的人是恩平郡王。」

夏初嵐震驚：「您確定是恩平郡王嗎？那日我進宮赴宴的時候，皇上要皇后來年開春為兩位郡王選妃。我還聽靜月說，皇后好像屬意的是李秉將軍的妹妹，還派人跟李家談過了……初嬋知道那人是恩平郡王？」

「應該猜得到一些，只有你二叔二嬸才相信說的話。你妹妹可不傻。」顧行簡輕笑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讓恩平郡王認下初嬋和孩子，會不會得罪李將軍家？」夏初嵐靠過去，手按在顧行簡的前說道。

顧行簡手摟著纖細的腰肢，耐心地解釋道：「也許恩平郡王對了幾分心思。只不過皇上要他選妃，他才不敢在這個節骨眼提出來。夏初嬋想做正妃是不可能的，別說份懸殊過大，皇家也不會允許一個未婚先育的子來當郡王府的主母，頂多做一個側妃。但李家姑娘還沒過府，就弄出一個側妃，一個庶子，心裡肯定不舒服。恩平郡王若寵還好，否則將來在王府裡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夏初嵐仔細聽他說的話，真是方方面面都給分析到了。

顧行簡抬起的下問道：「你真的想讓進郡王府？恩平郡王極有可能被立為皇儲，你這位堂妹到時候就變皇妃了，你一截。我看心，跟你三叔家的那位不大一樣。」

夏初嵐想了想說：「我雖然不喜歡，但肚子裡那個是皇家的骨，皇上不會讓他們母子淪落在外的。」

顧行簡的眸中閃過一道冷。夏初嬋肚子裡的不過是個沒有型的胎兒，有些意外其實很正常。但他不會把心的想法說出來。他的妻子本善良，可能見不慣這些手段，更何況那個還是同姓的堂妹。

他沒再說什麼。這件事需要他從中斡旋，但順其自然的話，結果也已經顯而易見了。

夏柏茂和韓氏知道夏初嬋是跟恩平郡王在一起之後，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韓氏暗自琢磨，若是吳皇后的侄子，頂多就是個公子，可郡王就大不一樣了。聽說現在兩位郡王在爭皇位，要是恩平郡王勝了，那他們的兒以後就是宮裡的娘娘了。

這可比夏初嵐嫁得還要好了。韓氏想到自己以後還能因此獲得誥命的封號，覺得有些揚眉吐氣。

韓氏的心從最初的沮喪，到現在有些許的雀躍。畢竟是商戶出，只會商人錙銖必較那一套，沒什麼遠見。上次韓家的事以後，也學乖了，不敢貿然做什麼決定，就怕給兒的前途造影響。

詢問夏柏茂的意思，夏柏茂想來想去，還是帶著去找顧行簡商量。

顧行簡給出兩種選擇。一種是先悄悄地將夏初嬋送郡王府，等新王妃確認之後，再討要側妃的名分。這種況下，夏初嬋固然要一點委屈，但對各方都算個代。另一種就是現在告訴皇帝夏初嬋有孕，為了皇室的子孫，皇上也會給夏初嬋名分，但這樣對恩平郡王還有李家勢必都會造影響。

韓氏自然不願意夏初嬋委屈的。但是一想到會耽誤恩平郡王的前程，還有可能得罪將軍家，又怕夏初嬋以後在王府的日子不好過。側妃也是妾，上面有王妃制著，都被人掣肘。

顧行簡說道：「你們自行斟酌，想好以後，派人寫信給我。四姑娘總歸是能王府的。」

有了他這句話，夏柏茂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道謝之後，帶著韓氏回去了。

顧行簡和夏初嵐在夏家住兩日便要返回都城。臨行的前一夜，子鳴特意上門來拜訪顧行簡。兩人在玉茗居的堂屋裡閒談，恰巧提到興元府一案。

子鳴說：「學生與普安郡王從前見過幾面。那時候他似乎在王府後院開了幾畝田，醉心於田園之樂，也不像恩平郡王一樣，努力與朝中的大臣結。這次興元府的銅錢流失案，學生耳聞普安郡王本沒有與當地的府合作，整日神出鬼沒的，興元府的監司似乎還上了一道摺子彈劾他。」

顧行簡晃著茶碗，茶沉澱在下面，茶湯呈現碧綠的澤，就像翡翠一樣。他淡淡笑道：「與恩平郡王結的人裡面，也包括士卿你吧。你今日來，是想探我的口風？」

子鳴臉稍變，沉了片刻才笑道：「老師說的哪裡話。恩平郡王的確送了禮給學生，但也送了禮給其它的員。」

若單論子鳴本人，才華是有的，但這不足以讓趙玖另眼相看。子鳴即將為崇義公的乘龍快婿，這層關係趙玖便會很重視了。皇城司號稱無孔不，還是直屬於皇帝管轄的。趙玖若跟蕭家打好關係，以後便十分容易知道中的況。

這一套在場上還行，但做皇帝道行卻顯得淺了。也有可能是年輕的緣故，或者他太想贏。

子鳴看了看顧行簡的神，繼續說道：「學生聽說很多朝都已經暗中表示會支持恩平郡王，不知道老師是何打算？」他好像終於講到今天的正題了。

子鳴想探顧行簡的口風，再考慮要不要答應與恩平郡王結。畢竟如果有顧行簡的加持，恩平郡王的勝算便大大提高了。反之則不然。

「我的態度跟皇上一樣，先觀察一陣再說。」顧行簡喝了口茶，說道，「茶都涼了，今夜便談到這裡吧。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子鳴沒想到顧行簡如此滴水不，只能無奈地起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