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屋子裡十分安靜， 什麼聲響都沒有。

顧行簡的差點絆到凳子，只能點了一盞燭燈， 先去淨室。冬天淨室裡一般都備著熱水， 一大缸的水， 底下燒著柴火保持熱度。兩人夜起時可直接取用，不必再下人。

淨室裡頭熱氣騰騰， 水汽氤氳。顧行簡在浴桶裡放好水，了外袍， 中， 子，坐浴桶中， 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沒有什麼比在寒冬的夜裡用熱水浸泡更舒服的了。

他的聲音不算大， 但夏初嵐還是醒了。

其實他剛進來的時候，就有些醒了， 只是當時還有些迷糊， 並沒有聽真切，以為是趙嬤嬤來看有沒有蹬被子。直到淨室裡傳來靜，才睜開眼睛，起初懷疑趙嬤嬤在裡面打掃， 但轉念一想， 趙嬤嬤不可能趁睡著的時候進來，便狐疑地下了床。

淨室的門板虛掩著，陣陣熱氣和微弱的亮從裡面出來。

夏初嵐輕輕推開門，看到顧行簡閉目仰靠在木桶邊沿上， 肩膀/在水面之外。他的皮很白，縱然線昏暗，水氣瀰漫，也不住他皮出的白。白淨書生之類的，大概就是形容他的長相吧。

他明明很瘦，但無論是站或是坐，總給人種穩如泰山的覺。夏初嵐沒想到他這麼早就回來了，悄悄轉離開，卻聽到後有個聲音說道：「是我吵醒你了？」

然後「嘩」的水響，他似乎從浴桶中站了起來，拉開門，逕自站到後，低頭在耳邊道：「夫人，我好像忘了拿裳。」

溫熱的氣息吐在的脖頸，帶著香胰子和檀香的味道。夏初嵐的臉一下子紅了，不敢回頭，倉促地說道：「我，我去拿。」然後幾乎是逃開了。

顧行簡看到倉皇逃離的背影，輕輕笑了下，笑容又緩緩斂住。等他穿好裳出來，夏初嵐已經裹了件裘，正經地問道：「您怎麼提前回來了？用過晚膳了嗎？廚房應該還有些吃食，我讓人去熱一下。」

「不必麻煩，我用過了。」顧行簡一邊拿布臉，一邊招手讓坐在榻上，「今日進宮如何？」

「還算順利。忠義伯夫人，還有三嬸和靜月陪著我。皇上和皇后也都是十分寬厚的人。」夏初嵐慢慢說道。顧行簡細長的手指抓著布，微微側頭傾聽。從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神，只能看到他手背下面青綠的管蜿蜒曲折，異常明晰。

夏初嵐鼓起勇氣，抓住他的手腕說道：「我有些話想說。」

顧行簡的手忽然被抓住，垂放下手臂，轉過頭看著。他的目很深邃，容易迷失其中，所以很難看懂。

「您是不是知道了我進都城之前，陸彥遠堵過我的馬車？」夏初嵐試探地問道，「是陸彥遠告訴您的？」思安和六平肯定不會主跟顧行簡說，那麼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陸彥遠自己說的。

不知道陸彥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本來就是該解釋的事，應該主代。

顧行簡「嗯」了一聲，轉頭看向別，神清冷了幾分。

夏初嵐的手上用了點勁，緩緩說道：「他當時要我跟他走，我拒絕了。我之所以沒有跟您說，是因為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跟我沒有關係了。從我嫁給您的那刻起，從來沒有想過再跟別的男子有瓜葛。但您問趙嬤嬤我跟他之間的事，還不讓我知道。您想做什麼呢？」

顧行簡的手被抓著，不能迴避，只能坐在榻上。他詢問趙嬤嬤之後，就猜到趙嬤嬤會告訴。他甚至想過，知道自己過問這些陳年往事之後的反應，震驚，憤怒乃至狡辯。可都沒有，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側，彷彿在訴說一件與毫無關係的事。

不愧是夏家的家主，這份臨危不的心，他十幾歲那會兒也未必有。

「我什麼都不打算做。」顧行簡淡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你要我如何相信，一份曾經至死不渝的，過了三年便了無痕跡。」

所以陸彥遠糾纏不休，甚至跑到他面前來示威，他都可以理解。畢竟他們曾經相過，還得十分轟轟烈烈。陸彥遠忘不掉，便能全忘了？而他也遠沒有自己想得那麼大度。

夏初嵐握著顧行簡的手，嘆了口氣：「可是人是會變的。小時候我跟家裡的姐妹鬥草，總是想贏，不贏就很不痛快。但長大以後，我覺得輸贏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相爺，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更懂得自己要什麼。」

顧行簡側目看著，沒有說話。

夏初嵐站起來，走到顧行簡的面前：「您不相信是麼？那我就證明給您看。」

顧行簡抬頭看，解下裘扔在一旁，雙手扶著他的肩膀，低下頭親吻他。他的有些干，潤的瓣上去，很快就將他的潤。然後的舌頭試探地往他口裡了，看他閉牙關，有點氣惱，跟他得更。

忽然，他手抱住的腰，將拉到上抱坐著，主加深了這個吻。這丫頭敢來招惹他，膽子也太大了。

夏初嵐張著，銀從角落，人的嘬弄聲，在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

雙手環著他的肩膀，覺他的手掌中下面，隔著抹的前。渾慄，腳趾蜷在一起，小吃力地吞吐著他火熱的舌頭。幾乎不上氣，膛劇烈地起伏著，他的手指起了立的頂端。

不知不覺，的衫退到腰間，抹半落，從脖子以下被他吻出了大片的紅痕。明明是寒冬臘月，應該很冷，渾卻是滾燙髮熱的。

顧行簡扶著的腰，啞聲問道：「小日子完了嗎？」

含點了點頭，便被他攔腰抱起來，放在了床上。他除掉上的束縛，整個人覆上來，男火熱的軀著，陌生而又悉的覺。不安地扭了扭子，又被他吻住。他吻了很久才放開，看雙眼裡瀰漫著水霧，整個人都是癱的。

「相爺……」聲道，整個人已經有些飄飄然了。

「還相爺？」顧行簡捧著的臉，親吻的眼皮。的睫刮著他的，很。

夏初嵐茫然地問道：「那什麼……」

顧行簡現在沒有時間跟細說，覺到已經足夠潤了，便頂了進去。

夏初嵐輕了一聲，雙手攀他的後背。被他撞了幾下，下又脹又酸的不適才消除下去，沒有先前那麼難了。不停地，雙笨拙地纏著他的腰，幾乎讓他不了。

顧行簡輕笑一聲，低聲道：「嵐嵐，放鬆些。」

夏初嵐的注意力還在他的稱呼上，輕輕地鬆了勁，然而還沒等細想，快瞬間便將吞沒了。

以為他要一次就好了，像新婚之夜一樣，沒想到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手抓著床頭，到後面已經沒有什麼知覺了，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顧行簡抱著去了淨室，回來後，將摟在懷裡，親吻的額頭。剛才又笨拙又努力地迎合他的樣子，激起了他所有的**，他一下子沒有控制住，便要的狠了些。

他看了看手腕上泛著紫的佛珠，想起以前在大相國寺聽住持方丈說那些即/是空，空即是的佛法，好像漸漸對男之事就不怎麼興趣了。沒想到活到這個歲數，還是徹底破了戒。住持方丈在天有靈，也不知是否會怪他佛法修得還不夠深。

懷裡的人呼呼大睡，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靜靜地看著的睡。

陸彥遠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在他下承歡，在他懷裡安睡，這些都是陸彥遠從沒有得到的。這是他的妻子，著他的目，還有歡時的都是騙不了人的。

趙嬤嬤聽到屋裡的靜直到三更天才漸漸消下去，不由得有些心疼姑娘。那麼弱的，怎麼得住相爺如此索求……但換個角度想，夫妻之間，本來就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就算相爺心裡不痛快，這下應該也沒什麼話說了。

第二日，思安來換趙嬤嬤，聽趙嬤嬤說相爺已經回來了，還折騰了姑娘半宿，暗暗吃了一驚。站在門外等著，侍們都已經拿好洗漱的東西候著。顧行簡開門出來，吩咐思安：「別醒夫人，讓多睡一會兒。」

「是。」思安應道。姑娘可是很睡懶覺的，這個時辰還不起，恐怕真是累極了。

崇明覺得相爺今日神特別好，角還帶著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跟夫人發生了什麼。能讓相爺神百倍的，也只有夫人了。

顧行簡正打著拳，南伯過來請安，順便把崇義今日來接顧家萱的事告訴他。顧行簡這趟去昌化，特意派人敲打了一下秦家的人。估計他們下次不敢再如此膽大妄為。其實依照他的子，不會這麼便宜秦家。但是兄長特意代他，那些都是秦蘿的家人，要留幾分餘地。

南伯又說道：「剛剛知道昨日夫人進宮時，莫貴妃從太后那裡拿了相爺的畫給眾人題詞。夫人題得最好，皇上賞賜了很多東西呢。」

顧行簡停下來，側頭問道：「什麼畫？」

「就是那年皇上天壽的時候，您送給他的賀禮，後來被太后討要去了。還是給事中大人幫忙進呈的。」

顧行簡想起那幅畫來，原本只是興起時的遊戲之作，沒有題詞也沒有落款，卻被張詠拿去，獻寶似的給了皇上。沒想到皇上十分喜歡，還贈給了太后。

他拿過崇明手裡的布汗，又問道：「那夫人題了什麼？」

南伯便將《定風波》還有夏初嵐的話重複了一遍：「這件事都已經在都城裡傳開了，人人都說相爺找了位知音人呢。中傳來消息說，昨夜皇上特意去了太后的宮裡，筆題了《定風波》在畫上。」

顧行簡微怔，隨即笑了下，這丫頭竟還有這樣的本事，居然拉近了他們君臣之間的關係。這些年皇上重用他，信任他，君臣之間心照不宣。但皇上還是聽這樣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