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前線一封戰報打碎了他的盤算。
東夏王恨得推開旁邊剝葡萄服侍的柳惜音,站起,轉了好幾圈,怒道,“逆子!逆子!”柳惜音慢悠悠從虎皮氈子上起來,摔著的手腕,乖順退去旁邊,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隨后,東夏王召來大皇子,將戰報摔去他臉上,喝道,“自己看!”文件都是用繁復的東夏文字寫的,除東夏貴族與文外并不通流,所以他并不忌諱讓別人看見。
大皇子武藝很高強,讀書很馬虎,學問比伊諾皇子了不是一星半點,他翻來覆去,看了幾次,總算看明白是弟弟在背后告了黑狀,將戰敗的原因統統推在哈默茨部落上,也是自家舅族,并提出用和談來拖延時間的戰。
東夏王脾氣暴躁,既心疼兒子魯莽,又恨鐵不鋼,當下破口大罵:“指揮權在你弟弟手上,你爭什麼爭?!空有牛力氣,滿肚子都是草包!做事不思量,真他媽可恨!”
大皇子脾氣也暴躁,對舅族損失心疼不已,聽見父親不問青紅皂白,就狗淋頭地罵過來,然大怒:“哈默茨部族是兵強將,伊諾那混蛋存了私心,不但勾結德圖木、霍霍哈坦、格虎等新興部落,壯大他們聲勢,還架空了我的勢力,虎狼之心,路人皆知!如今戰敗,你不譴責他調度無方,統帥無力,倒來罵我?!若是他早讓哈默茨部族或扈特部族上陣!哪來那麼多鳥事?!”
東夏王氣急敗壞,狠狠了他幾鞭:“老子還沒死!狼崽子們爭什麼爭?!還怕將來皇位不到你手上嗎?”
大皇子喊道,“伊諾有二皇弟相助,自是不同!我刁然一,除父皇外誰會幫我?母妃啊,母妃!你怎麼去得那麼早!”他痛心疾首,扼腕嚎哭不已。
東夏王聽見賽罕的名字,那個在最年華逝去的人和青梅竹馬最甜的分……心里就了大半,再看著這個手把手帶大,最心的孩子,從他與自己相似的臉上,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年輕狂時的影子,那些可而不可求的青春歲月,心里就全了。約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若是給伊諾過于坐大,又有烏恩相助,在自己百年過后,未嘗不會出子,到時候哈爾墩的地位岌岌可危。
伊諾能狠下心腸,為復仇殺死英拉古和六皇子,也能狠下心腸,為皇位殺死他的哈爾墩。
縱使用兵打戰高人一等,但心腸歹毒,心思深沉,不可不防。
東夏王低頭尋思許久,問:“和談如何?”
敵人贊的一定要反對,大皇子著脖子:“談什麼!東夏勇士還能被個娘們打怕了嗎!繼續戰!他不敢打,我去打!”
東夏王躊躇,揮手,讓他退下。
大皇子還想爭,卻見柳惜音站在墻角,不由朝看了一眼。
柳惜音雖不明白前線發生了什麼事,卻從他們的只言片語里推測了大半,順勢同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做了個“點到即止,勿爭”的手勢,示意他暫時按捺脾氣,留待以后再說。
大皇子想想也是,便順服地退下了。
東夏王在兒子走后,越想越怒,倒在氈子上發愣。柳惜音便乖巧地過去,替他肩,溫道:“大汗別惱,還會著牙齒呢,偶爾想不開也是常有的,勸勸就好了。大皇子最有孝心,最聽你話,你躺著的白虎皮,還是他獵到,聽說是吉兆,立刻送來給你呢。前些日子,你們一塊兒去獵鷹,不是熱鬧得嗎?”
東夏王“哼哼”了兩聲,祈王送他的,他都派暗探調查過。有兩個是從小培養在祈王府的,他擔心是暗探,玩過后賞了其他部落首領,但葉柳兒的來歷卻比較清白,私下拷問過撿到的老婦,確認不是祈王府有意培養的姑娘,記憶也不太清楚,本想賣去青樓,路上被路上被祈王府管事發現有國,強買下來。雖然氣質不比尋常,又是子,但是跳舞跳得那麼好,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閨秀,八是青樓培養起來的未來花魁或是供達貴人的瘦馬。后說恢復了部分記憶,查問后,是罪奴之后,也應了猜測。無依無靠的世,會拍馬屁,有點小貪心,喜歡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奇花異草,挑吃撿喝,這樣的人到都得是,不難把握。
他瞧見人在殷勤服侍,心略好了些,隨口問:“柳兒啊,你在大秦住過那麼久,知道那邊的風土人,覺得和談到底好嗎?”
柳惜音笑:“這等事,哪是婦道人家可以手的。”
“我們東夏沒那麼多規矩,但說無妨。”東夏王對也沒抱什麼指,純粹心郁悶,想逗人玩。
柳惜音偎依過去,打著小算盤,故作天真地問:“說得好,有賞嗎?”
東夏王看出在打算盤,也不計較著的小手笑道:“賞。”
柳惜音便坐直子,板著手指算:“可以和談。”
“哦?”東夏王好奇問,“為何?”
“別忘了,大秦剛剛過天災,糧食短缺得很,”柳惜音琢磨一會,繼續道,“東夏要聯合祈王起兵是預謀了好些年的,糧食充足,這場戰耗下去,大秦絕對耗不起,他們派來那麼多大軍,個個都要吃飯穿,在邊境一天,就要開一天的軍餉糧食,還要提心吊膽的防,干不了別的活。江東江北兩個富饒之地又在咱們手上,收不到糧食和稅錢。大秦國庫那麼窮,用不了兩年就會民不聊生,戰連連,所以大秦皇帝比咱們更想和談,換時間來休養生息。”
一個女人,要復仇,除了臉蛋還能用什麼做武器?她遇上他時,她是被滅族的叛族之女;他遇上她時,他是占島為王的海盜頭子;他憐惜她,疼愛她,在她眼里他卻是毀滅她與自由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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