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上次趕海已十年

「三花娘娘現在連趕海都不捨得親自手了嗎？」

從仙鶴上下來的道人如是說道。

「！」

三花娘娘一臉嚴肅，將這個什麼都不知道張著一張就開始說的道士盯著，盯了他許久，這才一下收回目，繼續趕海。

海邊有魚，本是躲避天敵，不慎到了淺灘，卻沒料到，天敵是躲過去了，卻有兩隻腳啪的一聲踩在了海水中，濺起水花，不等它反應，一隻手瞬間就將它抓了起來，乾淨利落。

任它上再，再怎麼掙扎，也一點作用沒有。

「篷……」

仙鶴也炸開為一大團黑煙，如落了地的烏雲，又全都湧三花娘娘的旗子中。

約莫一個時辰后。

還是當初那片沙灘，甚至好像就是原先那棵椰子樹下，沙堆上用石頭搭起了小灶，架上了小鍋，總共一大一小兩道人影、一隻燕子，圍著石灶小鍋坐著吃飯，聽著遠海浪聲，比起當年，只缺一匹棗紅馬而已。

宋游用酸茄煮了一鍋酸湯，三花娘娘錦袋中冷藏的幾顆酸茄全都煮了進去，此時一點也看不見了，已然溶進了湯里，鍋中一片茄紅。

大魚剖洗片了薄片，用筷子夾著放進去燙，兩三下就能。

螺也切了片，螃蟹蝦子、鮑魚蟶子也剖洗乾淨，丟進鍋中去煮。

不說適不適合卻是簡單方便。

宋游給自己與三花娘娘打了兩碗蘸碟，沒有多別的調料，只是辣椒與醋，許的鹽，加湯略作稀釋，調和酸辣的味道，燙的魚片與煮的鮑魚蟶子放到碗裏溜達一圈，不僅立馬就了許多燙意，可以直接了，而且酸酸辣辣，頗為開胃。

不蘸也可，仍舊鮮。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沙灘邊上的蟶子鮑魚和蝦子好。」三花娘娘一邊低頭假裝吃著，一邊抬著眼簾悄悄瞄著道士，看他有沒有對自己的收穫不滿意，「明天三花娘娘早點起床，多給你撿一點。」

「已經不了。」

「對哦！我們什麼時候走呢？」

三花娘娘仍舊一邊問，一邊悄悄將道士盯著，眼閃爍。

大有一種如果今天就要走、吃完飯就會立馬又跑去沙灘上忙碌，如果吃完飯就要走，哪怕放著這麼多好東西不吃，也要立馬丟下碗，趁著道人吃飯的時間撿到足夠的收穫才甘心離去的覺。

道人看著的神，不由微笑。

「此事不可急，急則出錯，在這裏再多等幾天也是可以的。」

「多等幾天？」

「多等幾天。」

「幾天？」

「幾天？」

「問你幾天。」

「幾天皆可。」

「那三花娘娘要用你的小瓶子多放一些寒氣進來，也要把錦袋裏裝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到時候帶上很多蟶子鮑魚，全部凍在裏面！」

三花娘娘神冷酷，語氣堅決。

「那便辛苦三花娘娘了。」

「不辛苦的！」

這句話倒也是真心實意。

三花娘娘這時才舒服了很多，低頭又刨了兩口魚進，才對他問道：「伱打完海龍王了嗎？」

「自然。」

「打贏了嗎？」

「自然。」

「他死了嗎？」

「自然。」

「三花娘娘什麼時候……」

「三花娘娘請吃。」

宋游夾了兩片魚到碗裏。

「唔……」

三花娘娘被他打斷。

覺得有點不對，但是為貓兒，沒有送到邊的不吃的道理，只得低頭刨進。

剛剛燙卷的魚，不僅鮮，而且口很有彈，加上微微酸辣的蘸碟，這一鍋紅紅的酸酸甜甜的湯鍋，有一種煮什麼都好吃的覺，使得很輕易就忘記了自己剛剛想說什麼，只被燙得一陣吸氣：

「你怎麼這麼會吃……」

「在下於此一道，一本領，三花娘娘已然學了七八了。」

「可是我們的酸茄已經用完了，明天又用什麼煮呢？又燕子多種幾棵嗎？」

「還可以去市上買豬骨，豬骨做湯底也不錯，也可以用泡椒做酸辣湯底，還可以用粥來做湯底，可以一邊吃海鮮一邊喝粥，每多放一樣海鮮進去粥的味道都會不同，方法很多。況且除了煮以外，煎炸燒烤，燜炒紅燒，涼拌油鹵，每一種做法又都有很多種，短時間吃不完的。」

「！」

三花娘娘又抬起頭，直直把他盯著。

這學了七八嗎？

道人視若不見，低頭為剝蝦。

黃昏已至，海邊儘是海風。

次日清早。

道人並未睡去，而是盤膝而坐，沐浴朝與晨霧，靜聽海風與浪聲。

三花娘娘仍舊一宿沒睡，為他守夜。

天才剛蒙蒙亮，就從沙子上起了，抖了抖子，湊過來看了看宋游，確定他還活著而且醒著，便給他代了一聲，就去趕海了。

出門就是一個小。

幾步又是一條小魚。

一不小心，又踩到一隻螺。

螃蟹飛速側爬，能比三花娘娘更快？

被風浪送來的蝦子在石頭裏，三花娘娘趴下去一手就能捉來。

果然與白天不同了——

此時滿滿的都是收穫的快意。

三花娘娘喜上眉梢，作不停。

要珍惜機會，抓時間。

趕海也就這幾天，上一次是十年前，下一次不知又要等多年。

清晨就這麼短，再過一會兒，天亮一些了，說不定漁村裏的婦人們又要出來了，到時候全給搶了去。

……

幾日之後，海上天氣不太好。

滿天烏雲卷積，連帶著大海也從蔚藍變了深，天地有狂風，海浪一層層洶湧拍岸，在這昏昏沉沉的天地間，卻有一團烏雲落地，組一隻高傲而優雅的仙鶴，舒展著脖頸與翅膀。

「可惜了……」

三花貓一邊輕巧跳上鶴背，宛如飛躍，一邊看著遠方，扭頭對道士說：「頭一天和晚上的風浪越大，第二天能撿到的好東西越多！這麼大的風浪多半可以撿到大魚，還有手那麼長的蝦子，腦殼那麼大的盤海！」

「三花娘娘的錦袋已經裝滿了，就算我們天天吃海鮮，也可以吃上很久了。」

道人說著也坐上了鶴背。

行囊皆穩穩放在邊。

「唳……」

仙鶴仰頸長鳴邁著兩條長，在沙灘上跑出幾步，展翅扇幾下，便離開了地面。

順著狂風，盤旋上天。

隨即往尊者山而去。

……

尊者山風景依舊。

只是寒冬時節，畢竟不如浪州沿海來得暖和，不是傳聞中神仙上任登天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多喜好尋仙問道的人前來拜訪，加之最近正好是一年中最為嚴寒的時候，山上常常下雪，早晨起來白茫茫一片，中午才又化掉，這在堯州也是蠻見的，登山的人自然也就沒幾個了。

路上人，山頂更是空無一人。

仙鶴落在這裏。

道人落到地上，拄著竹杖，扭頭環看四周。

前方山上一座石山，宛如一名長有鬚髮躬行禮的儒雅老人，與天柱山有幾分相像，只是沒有上去的路，上邊也沒有建築。

一時不由得想起了十來年前自己來到這裏的場景，那時好像是四月份，天氣比現在暖和許多，此也比現在熱鬧許多，哪怕到了晚上，也仍有許多喜好山水和仙道長生的風流雅人、疏狂浪子在山中點著火堆，徹夜唱歌飲酒長談。

果然舊路重走，就容易勾起舊憶。

倒是也在山上看見了有人昨夜宿過的痕跡。

是山中凹進去的避風，外面點著有火堆，應是昨日登上山的，今日清晨就走了，新的登山的人要到半下午才能走上來，因此空無一人。

「在下用不了多時間，不過為防萬一，要做一些佈置，這得花費不時間。請三花娘娘與燕安就待在這裏，也可以去山下別玩耍，或是乘坐仙鶴重回浪州海邊趕海都可以。若有天上神仙下界，或是有別的危險，不小心被你們遇上了，請三花娘娘帶上燕子速速離開這裏，無需為在下報信或是護持，在下自有應對之法。」

「什喵應對之法？」

貓兒直愣愣的盯著他問。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道人一臉平靜的答「便是爭鬥之法。」

「知道了！」

「燕安也記住了。」

兩隻小妖怪都得應下來。

便見道人又左右看了看風景，便拄著竹杖往前走了，早晨山上雪才化了一半，道人留下一串腳印，走向尊者山。

眼前一花，道人就不見了。

「喵？」

「在山上！」

燕子對說道。

貓兒這才往山上看，以的視力，果然見到有一人盤坐在尊者山頂，便是那躬行禮的儒雅老者的頭頂，正是自家道士。

道士抬手，灑落無數靈，彩各不相同，都拖著長長的芒，像是流星一樣飛向四面八方，落山間各。

山中自起玄妙。

四季，緩慢隔絕。

道人早已知登天路的奧玄機，早已做足了準備，而今又得了天道許可，自然知曉該怎麼做，也知曉花不了多長時間。反倒是為了防止天宮神靈在這不長的時間裏前來干擾，先要花更多的時間布下大陣。

此後也就簡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