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確實不該說這樣一句敗興的話，好像在戲劇舞臺上，冷不丁地打破了第四堵墻。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樣高興的時刻，故意說一些煞風景的話？那些氣泡太好了，太麗，太夢幻，讓人沉醉。不煞一煞風景的話，要怎麼辦呢？跌到那些夢幻的泡影里嗎？

“今晚上拿獎了？”

見遲遲不說話，商邵一潔的肩，主問。

“什麼人氣實力什麼獎。”應忘了個干凈，“不重要。”

“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嗯？”應想拒絕，但一想剛剛已經掃興了一回，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便點點頭：“也好，有好事要加慶祝，這樣好運才會牢牢積攢。這是我媽媽教給我的吸引力法則。”

商邵聽說得天真，不免笑一笑。

應說到此，想起什麼，稍稍坐直，頗為認真地看他數眼，珍視鄭重地吻上去。

商邵被吻得意外，但一怔后，便臂摟了。

邁赫駛過街心，商場廣場上，巨大的圣誕樹已經完了亮燈儀式，正在夜幕下閃爍著繽紛的星。

吻了一陣，商邵一頸，低聲說：“給你準備了香檳。”

后座中控上有一堆旋鈕和按鍵，商邵撥其中一個，帶有阻尼的蓋子靜謐升起，應才知道，這里原來是個小冰柜，里頭斜著一瓶香檳酒。

“哇。”輕聲贊嘆一句。

接著，哪里喀噠一聲，藏式的杯架推了出來，上面倒掛著一對纖塵不染的高腳杯。

應隨著他的作目視，見他兩指輕巧夾住明高腳，手腕翻，將杯子取出。

輕薄的杯壁相磕，發出風鈴般的叮當聲音。

應也不知道，怎麼能有人將一個取杯子的作做得如此賞心悅目，優雅至極。

“拿好。”

應乖乖拿好，一手一只。

“啵”的一聲，商邵拔開木塞，香檳的甜味順著氣泡暈進空氣中。

“你不是說，這是妹妹仔喝的酒？”應跟他翻舊帳。

不會說粵語，單就發了“妹妹仔”三個字的音。

“那你是麼？”商邵好笑看，沉沉一眼。

應微垂下臉，蚊子般地“嗯”了一聲。

“在別人面前也這樣？”

應搖頭，聲音更輕下去，“只在商先生面前這樣。”

話說出口，未免有賣乖的嫌疑。但說的是實話。

商邵沒有追究真假，沉沉的目停在臉上，半晌，他與水晶杯相。

氣泡升騰酒搖晃。

“cheers”

酒香伴了回程的一路。

哪個路口轉彎時，應沒坐穩，在商邵上趔趄了一下，酒潑灑出來。

“高定！”一聲驚呼。

商邵的解決方案很簡單：“買。”

儲安妮打電話來，驚恐萬分地問怎麼沒拆項鏈耳環手鐲戒指：“三千萬！”

在商邵又說出“買”字前，應斬釘截鐵地回復：“晚上一定還到你工作室！”

“喜歡的話……”

“不喜歡！”

商邵低聲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是喜歡珠寶？鉆還不錯，襯你。”

應為他的花錢速度到心驚：“全世界的珠寶都襯我，難道商先生要都買下來麼？”

商邵若有所思，繼而挑了挑眉：“原來我懷里坐的是一個仙？”

應咬著下笑起來，招架不住他戲謔含笑的目，趴進他懷里躲著。

商邵看得出有一些醉了，屈起指側，在臉頰上刮了刮。

他指間的氣息讓人沉迷。

應閉上眼，微醺著嘟囔著問：“那我是仙嗎？”

這話太恥，商邵沒可能說出口。他沒出聲，但鼻息中笑了一下，在額上印下一吻。

車子駛進海洋館莊園，在門前停下。應赤腳邁下，淡漸變的尾半抱半拖，深邃的藍月下，真云紗堆疊著，在后像抹花朵的浪。

商邵手里拎著那雙高跟鞋，把康叔看驚了。

傭人也呆了，懵了一陣，著急忙慌地出手：“爺，我來。”

商邵指尖掐煙，淡淡地說：“冇事。”

應進了房子，在門廊的白大理石石階上坐下，雙手托腮等著商邵。對這座房子還不太，恐怕會迷路。

傭給拿了皮鞋：“應小姐，這是上次您穿過的那雙，地上涼。”

應點點頭，換上了。等商邵到了跟前，仰著頭問：“商先生，我的禮呢？”

“在后面。”

商邵牽起，從房子的中心穿過去，推開通往后院花園的門。

房子后院的綠茵場同樣寬闊，但營造出了從高山草甸到砂石花園再到熱帶叢林的景觀變化，一道寬闊的河道蜿蜒曲折，傍晚起了霧氣。氤氳著淡藍的河面上，停著一艘單人皮劃艇。

月下，一匹袖珍的小馬歡騰著四蹄，嘚嘚兒地跑了過來。

它棕的皮油發亮，但自頭頂至后頸則覆蓋著濃的白金鬃，這些鬃順極了也蓬松極了，隨著奔跑和夜風的吹拂，一線水瀑般向后揚起，在月下簡直像發著。

應被得倒一口氣，甚至都沒能出聲，右手掩住，雙眼目不轉睛地，瞪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