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鍾熙打算說再見的時候,江恪之突然出聲,“今晚的月亮很圓。”
鍾熙沒想到他還會繼續說話,因為他的開口,留在了原地,也仰起頭,跟他一起看著頭頂的月亮。
月亮已經離了稀薄的雲,整個顯出來,其實沒看出這月和以往的有什麼不同。
“是圓的,”說著,又看了一眼江恪之,問,“你過年是回英國還是陪家人吃飯?”問完,想,這個問題是可以問的吧。
江恪之依舊保持著抬頭的作,他一半的思緒在思考鍾熙是不是已經在作為朋友來問這個略顯家常的問題。
他笑了笑,說:“他們都在國外,我現在坐船去,可能來不及。”
鍾熙也笑了,“你真幽默。”
江恪之頓了一秒,角的笑淡淡的,他說:“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笑完以後,兩人又不再說話了。
鍾熙不知道原來告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注意到江恪之向投來目,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你記不記得你問過我,為什麼不坐飛機?”江恪之的聲音很低沉。
鍾熙“嗯”了聲,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我不是想打探你的私。”
“我知道,”江恪之很快將視線移開,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開口,“我媽在我八歲的時候因為墜機遇難,爸爸大概接不了,所以去陪了。”
他淡淡地說著,但鍾熙的心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明明記得江恪之的父親應該還是好好的,前兩年參加活的時候有遠遠見過一面。
江恪之看了一眼,解釋道:“在他們都離世以後,我被我的二叔收養,他和我的嬸嬸一直沒能有孩子,所以,我變了他們的孩子。”
鍾熙恍然大悟,但的表還是很凝重。
“不過,兩年後,他們通過試管有了一個孩子,我就被送回英國了。”他的語氣很輕松,就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為什麼?”鍾熙關切地看著他,忍不住問道。
江恪之思索了一下,說:“可能因為弟弟的不好,一直住在醫院,他們需要陪著他。”
鍾熙的心複雜極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去英國的時候就坐不了飛機了,所以坐了船。”
江恪之那雙深邃的眼睛在這時看向,“從船上看月亮,很圓很亮。”
鍾熙對上他的視線,不知為什麼,一瞬間,就好像看到了那海上的圓月,而那個小小的江恪之孤獨地坐在船上抬頭向它。
想到這裡,眼睛變得潤,心裡有些疼疼的覺,有點難。
“一個人坐船很孤獨吧,你不害怕嗎?”轉過頭,抑製住頭的酸問道。
江恪之因為的問題回憶裡一下,“好像,已經忘了。”
鍾熙聽到他的回答,有那麼一刻,很想衝進他懷裡給他一個擁抱,可能是給那個男孩,也可能是給早已變得、此時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恪之。
但是就是生生地遏製住這衝,讓自己待在原地一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為難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呢?
只是,是以什麼份給他擁抱,前友還是朋友?擁抱過後呢?
鍾熙痛苦地意識到,給不了自己答案,而江恪之需不需要,還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江恪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對說出這些事,從來都知道自己自私,就像剛剛和江恪之道歉,是真覺得自己做錯了嗎?還是只是為江恪之的傷而疚?分不清。意識到錯誤意味著接下來會去改,可是骨子裡的劣讓沒有這個信心,想,就算重來一次,可能還是會無意地傷害他。而在得知他的過去後,這種擔憂變得更重了。
糾結地注視著他,心為這段遲來的談掙扎。
“你從前,從來沒有和我說這些。”說。
江恪之沉默地凝視著,很快又彎下腰去Victor的頭。
許久,他低聲說:“不是說做朋友麼。”
聞言,鍾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點了點頭,低頭看向他,地上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好像知道了江恪之這麼做的理由,可能和一樣,想為他們短暫的好好地做個收尾。
媽媽又打來電話,鍾熙不得不走了,最後的時候,江恪之問:“要走麼?我送你。”
鍾熙搖了搖頭,努力擺出一個輕松的表,對他晃了一下車鑰匙,“我開車來的。”
兩個人停車的地方在兩個方向,分開前,江恪之靜了幾秒後,沉聲說:“新年快樂。”
鍾熙沒有說後天才是新年,知道那一天他們不會有聯系,不是什麼朋友都會在新年發祝福。
“你也是。”對他微笑。
江恪之想起兩月前的年,這樣的話,他還是第一個對鍾熙說新年快樂的人。至之前說到的事,他還是要做到。
鍾熙牽著Victor往車庫走的時候,一直看著頭頂的月亮。
遲鈍地覺得自己有些懂江恪之了,在他們分開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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