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了，你回去吧。”

“我歇一會兒就走，你呢，我順路捎你吧。”

“不用，我再……”沈岱轉念一想，自己明天還要來，“也行，我明天還要來帶丘丘打疫苗，今天就回去吧。”

“丘丘來這裡打疫苗呀。”

“嗯，乙肝的第三針。”

“之前都是在蘭城打的吧，丘丘的病例調過來了嗎？明天需不需要我來……”

“不用不用。”沈岱忙道，“打個疫苗而已，他的檔案我都帶著，明天錄就可以了，這點事真不用麻煩你。”

“那行，沈工有什麼事隨時吩咐。”程若澤想了想，“我還是去打個招呼，明天有人專門對接，瑣事就不用你親自辦了。”

不等沈岱說“瞿總也來”，程若澤已經起去辦事了，讓沈岱不得不佩服他事的細心周到。

第一百零三章

沈岱去病房裡跟姥姥告了個別，說明天再帶丘丘來看，便去前臺找程若澤，打算搭他的車回家。

程若澤正在和護士說著什麼。

“程助理，怎麼了？”

“護士說這裡有丘丘的檔案，但是加了，奇怪，什麼時候錄的。”

沈岱想起了什麼：“哦，之前丘丘發燒，在這裡住過一晚。”這件事他並不是真的忘了，只是那天瞿末予給丘丘去做親子鑒定，然後用養權要挾他，他潛意識裡就不願意想起。

“原來如此，那明天就簡單了。護士姐姐，麻煩你把檔案調出來，要記錄一下孩子前兩次乙肝疫苗的時間。”程若澤道，“沈工，明天你過來直接找護士長，會給你都安排好。”

“好的，其實……”明天瞿末予也來。

“不好意思，沈嶽的檔案是不允許隨便調取的。”護士看著屏幕說道。

“為什麼？”程若澤馬上反應過來，“哦，是瞿總要求加的吧，沒事，我是瞿總的助理，這位是沈嶽的omega父親。”

護士有些為難，雖然不認識程若澤和沈岱，但也看得出來的領導們對沈岱的姥姥多麼重視，所以並不懷疑倆人的份：“可是我沒有權限，我需要得到領導的確認。”

“沒事，我給打電話。”程若澤直接就撥通了護士長的電話。

護士長證實了倆人的份後，小護士才輸碼，將丘丘的檔案調了出來：“您要錄疫苗的接種時間是嗎，請說吧。”

沈岱翻了一下手機上的記錄，報給護士。

前臺是弧形的，倆人的站位剛好可以從側面看到一點屏幕，程若澤高長，稍微一傾，就看得更清楚了，本來只是無意間瞄上一眼，他卻發現了一個扎眼的字母。

他驚訝地“啊”了一聲。

護士抬頭看著他，沈岱也不解地說：“怎麼了？”

“我靠！”程若澤乾脆把屏幕掰了過來，聲音因為激而有些輕輕發抖，“丘丘是S級啊！”

沈岱愣住了。

程若澤興地說：“你和瞿總怎麼都不說啊，丘丘竟然……”他看著沈岱茫然的神，覺出不對勁兒來了，這表分明是毫不知？

沈岱也看向了屏幕，在丘丘的檔案裡，信息素等級那一欄本應該是空的，因為他從來沒有測過，但現在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地寫著S。

S級alpha。

丘丘是S級alpha。

程若澤小心翼翼地發問：“沈工，難道你不知道嗎？”他心裡亦是充滿了迷，一個父親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孩子的信息素等級，就算以前沒測，現在知道了，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可沈岱的反應實在讓他費解。

沈岱的腦海中湧了許多紛雜的聲音和畫面，無數緒將四通八達的神經系統都淤堵住了，讓他難以思考。他的孩子竟然是S級alpha，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等同於中彩票般的超級幸運，可他卻生不出任何歡喜，最先浮現在思緒中的，是“原來如此”。瞿末予對他和丘丘的種種殷勤與討好，甚至違背半生原則和甘冒被壟斷繁衍權的風險，想要迎娶和標記他這樣一個劣質omega，全都有了解釋——瞿末予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S級alpha繼承人。

原來如此。

瞿末予的一切行為都有了合理的機。

可笑的是，那個他們一起在雨夜裡賞曇花的夜晚，那個溫的淺吻，那個他時間靜止、過去的所有不堪都暫且被忘卻的片刻，他竟相信瞿末予對他是有的，因為過去的甜相也好，因為那個意外的標記也罷，或多或，是有一點喜歡的。

但現實講究邏輯，而不是臆想。瞿末予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著清晰的邏輯鏈條，只有他這個普通人，會下意識地從角度出發思考問題，頂級alpha一直毫無破綻。早在丘丘因為發燒來到這家醫院的那天，瞿末予就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所以才會用養權他回瞿家，才會解除婚約說要娶他、甚至要標記他，他早就該猜到，不是巨大的利益驅使，怎麼能讓瞿末予放下高懸於頂的傲慢。

哪怕此時此刻心臟被反覆撕扯著、劇痛著，可沈岱仍覺得慶幸，這樣他就“放心”了，瞿末予從來沒有變過，他再也不必為揣測其言行而輾轉難眠，再也不會試圖從那一地破碎的靈魂中撿起渺小的希，再也不用對瞿末予和丘丘在一起的畫面生出期許。倘若經歷了這場遍鱗傷的淬煉，他依然還對瞿末予抱有分毫的幻想，那他遭的罪都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