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夫人又從包裡拿出一個手機：“阿恆給我的，這是你的吧。”

沈岱慢慢接過手機，遲疑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兩個育兒保姆也會跟過去照顧丘丘。”瞿夫人低下頭，神黯然，“末予現在不太方便來看你。你和丘丘的日常用品，我已經通知阿恆給你們收拾出來搬過去。”

沈岱沉默良久，才問道：“他想怎麼樣。”他對瞿末予的任何作都充滿戒備，哪怕現在是瞿夫人出面，但如果瞿末予不同意，他是不可能從瞿家搬出去的。

瞿夫人想了想：“他現在很混，給他些時間。”

瞿夫人腦海中浮現的是不久前和兒子的對話，沒有告訴沈岱，瞿末予也在這家醫院，甚至就在隔壁病房。

瞿末予昨晚在釋艙裡超負荷地消耗能量，俞風城判斷他況不對，便送來了醫院。

alpha備用信息素支配他人的能力，但他們對信息素的支配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瞿末予把十二公分厚的合金打得像瑞士酪，足見釋放了多麼可怕的信息素。

這是瞿末予有生以來健康狀況最差的一次，瞿夫人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輸了三瓶。

瞿夫人看著瞿末予穿著病號服，發凌，蒼白的臉上剛冒出青胡茬，有些不敢認這是自己從來意氣風發的兒子。

“你這是怎麼了。”瞿夫人又心疼又著急，“阿恆說，沈岱也在這裡？”

瞿末予本沒臉告訴自己的母親發生了什麼，盡管多半什麼都知道了：“隔壁。”他靠著牆，想象著一牆之隔的那邊就是沈岱，這或許是現在他們能夠保持的最近的距離，而他甚至沒有勇氣走幾步路去看一看，他害怕，害怕在沈岱上聞到白向晚的信息素。

瞿夫人忍不住責備道：“你幾歲了？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這樣。”

瞿末予沉默半晌，說道：“他不肯讓我標記他。”

“你當初他洗掉標記，你知道……”瞿夫人咬了咬牙，“現在他當然不肯。”無法想象，不打麻藥做手要承多大的痛苦，經歷過那些，又怎麼可能願意再被標記。

“我想娶他，想標記他，想什麼都給他，但是他……”瞿末予的輕著，心臟又傳來實實地疼，“他什麼都不要。”

瞿夫人喟歎道：“末予，你真的喜歡他嗎。”

瞿末予自嘲道：“不然我為什麼會這樣。”

“可你表現出來的只是索取。”

“我……我對他不夠好嗎，我解除婚約了，我把他和丘丘接回家，我甚至願意把標記給他。”瞿末予閉上了眼睛，疲倦地說，“他還是不要，他到底要什麼，他什麼都不要……媽，我沒有東西可以給他了。”就連標記都無法打沈岱，他還能給出什麼？

瞿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眼底充滿了深沉的悲傷，慢慢握住了瞿末予的手，哽咽道：“是媽媽的錯，我放任你父親用他的方式教育你，我太弱了，留不住你的姐姐，也沒能照顧好你，連怎麼人都沒教會你。”

在生下瞿末予後，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癥，在瞿末予最需要母親的年時自顧不暇，等好轉一些，已經不知道怎麼和一個自有意識起就被灌輸“上等人”思維的頂級alpha的兒子相了，一度害怕自己的兒子，在那小小的裡，不斷地看到丈夫的影。

不是沒有察覺到兒子對的需求，無法控制地逃避，一次又一次，等花了數年時間，從心靈的廢墟中拚湊好七零八落的自己，兒子卻再也不願意親近。連自己也一度認為無法教育頂級alpha，卻忘了那是的孩子，那也只是一個人。

抓著瞿末予的手：“末予，你最珍貴的東西不是標記，是你的心。”

第九十三章

瞿末予怔忪地著自己的母親。

S級alpha大多是權力的原教旨主義信徒，他們用權力建造出階級壁壘，後來者必須擁戴同樣的法則，在上面添磚加瓦，一代又一代鞏固著階層的核心利益和權威，只有這樣，才能讓整個群始終保持著統治地位。

他們信奉權力的力量勝過一切，而對虛無縹緲的往往不屑一顧。所以母親說的話，瞿末予一時無法理解。

但他也意識到他所慣用的力量對沈岱失效了。沈岱確實帶著丘丘回到了他邊，卻在用一切可能的方式抗拒他，他看似掌控了沈岱，其實什麼都沒抓住，他自以為他會是勝利者，就像從前無數次獲得勝利那樣，在和一個omega的博弈中，更沒有道理失敗，可沈岱用冰冷的眼神、緘默的言語和戒備的態度，就已經將他打得潰不軍。

那疏忽短暫卻驚豔濃烈的曇花，再不願意為他綻放。

他竟是真的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才敢放下尊嚴承認自己無計可施，承認沈岱是他人生中第一個破不了的局。

瞿夫人從兒子的表中讀出了五味雜陳的緒，從前不知道該怎麼引導瞿末予去理解正常人的觀，也曾以為他不需要，可誰又能真的躲過關，沈岱的出現或許是一場遲來的救贖，對瞿末予，甚至對於自己，都是一個修正很多東西的契機。

瞿末予沉很久，才發出暗啞的聲音：“我已經告訴他我喜歡他了。”

“可你做的並不是喜歡他的事。”瞿夫人聲道，“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做，從尊重他做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