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間已

「噗……」

咬鈎的魚兒打斷了三花娘娘對仙鶴施展的話攻擊，使忙於起竿。

是一條的大魚。

三花娘娘將魚放進竹簍，看了看裏頭的收穫，已經頗為盛，再將竹簍丟回湖中，一去一來，很容易的就忘記了仙鶴，轉而由魚想到了食，由食想到了道士，不撐著下，盯著湖水，憂愁起來。

「燕子你說，道士還要多久才能出來呢？」

三花娘娘抬頭看向樹枝上的燕子。

「我、我不知道。」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他猝不及防。

「你這麼聰明都不知道？」

「三……三花娘娘比我更聰明，不也不知道嗎？」

「你果然聰明。」

「……」

「那伱又說，為什麼他不吃飯也不會被死呢？」

「先生道行高深，神通廣大，有天地靈氣滋潤，日月華浸養，自然不會死。」

「那他不吃飯會嗎？」

「……」

這可把燕子給難著了。

「我的修為淺薄、道行低微，沒有到過那般境界，只知道修行有的人和妖都是可以不吃不喝的，不會被死、死。」燕子一邊說著一邊思考著，「但是據許多有大修為大道行的妖怪和修士也要吃飯喝水來看，多半著著也會覺得難吧？」

「唔……」

「尤其是剛開始？」燕子猜想道，「有些道行高深的人和妖，最開始也要吃飯喝水，像是普通人和妖怪一樣。到了後來，時間久了吃的喝的就越來越，也越來越清淡，有時只吃果子，吃靈果，喝瓊漿玉、水之類的，我家老祖宗就是這樣。」

「老燕仙！」

「是的。」

「繼續講！」

「尤其是著？」燕子繼續猜想，「有些神仙就算不吃飯，也要喝酒飲茶呢，我家老祖宗就是這樣，很很吃東西，但是每天都要泡一壺茶，有時煮酒。」

「唔……」

三花娘娘陷思索。

思索之間，憂愁更濃。

「三花娘娘不必擔憂，先生自有先生的安排。」燕子低頭說道，說著一頓，「先生有先生的事做，我們也有我們的事做，只需做好我們的事，等他出來即可。」

「是哦……」

「是的。」

「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為什麼這隻鶴能長到這麼大。」三花娘娘反手指著遠比樹林還高一大截、比最大的一棵樹還大的仙鶴，仰頭盯著雪中樹頂上只顯出一個小點兒的燕子，「你又這麼小呢？」

「這不難理解。」

「嗯？」

「三花娘娘難道不知道嗎？你這輩子也長不到老虎那麼大的。」

「！」

「撲撲撲……」

燕子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飛到遠一些的地方停下來，扭頭看看遠方業山，覺得有些奇妙。

從初秋到寒冬，此時第二個寒冬也已經快過完了，之前一年多的時間裏面，業山大道演變，玄奧無限，韻妙無窮，即使在業山外面也能到此地的極致不凡，天上不知多神靈隔空朝這裏投來目，地上許多化形不久的妖怪，或是剛誕生靈智、還有些懵懂的飛禽野也被吸引，自發聚攏過來，反倒是那些道行高些的妖怪，似乎早已知道這裏是州鬼城，有岳王神君坐鎮，即使到此地玄妙也不敢輕易靠近。

然而從最近一段時間開始，鬼城部倒是越發玄妙，也變化極大，可出了業山，一切玄妙便都消失了。

彷彿眼前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

甚至於比一年半以前更加普通。

也許間地府已經初雛形。

燕子如此想著……

正是因為如此，業山部的世界已經不在業山中，此地只是一個口，這才知不到部玄妙。

「轟隆隆……」

遠有些靜傳來。

燕子扭頭去。

不出意料，三花娘娘釣完了魚，發現自己話作用不大，又與鶴妖打起來了。

……

冬去春又來。

五方土已經消失，四時泉完全耗盡，唯有天地靈氣、日月華源源不斷的由外界湧，塑造著這方小世界的結構與規則，宋游越發清晰的知到了這方世界，這方在自己面前構建出來的小世界。

這裏依託外界，又與外界不同。

宋游恢復了對空間、方位的應，恢復了對天地靈氣、日月華的知，也再一次及到了時間轉。

只是這裏卻沒有四季之分。

為何知曉冬日離去呢？

皆因那黃梅暗香的消散。

此般暗香，宋游總共聞了三次。

最開始時間空間都很模糊，大道法則與天地本質也容易讓人不覺時間流逝，就如當初在雲頂山上一樣，實在不知時間逝去，不過到了後來一切重新變得清晰，時間便相對過得慢了。

宋游開始知道，自己每次聞到蠟梅香，確實是過了一年。

不過他仍未睜開眼睛。

是等待，亦是悟與修行。

最後一次梅花香，應是大安六年冬。

如今怕已是大安七年了。

在宋游的知中，是緩慢而堅定的一個過程，但在外界看來，卻更像是突如其來的——

間地府凝聚功了。

此乃一方屬於魂的世界。

剎那之間，天下鬼城隍都有應，諸天神佛紛紛震。

功德無量，造化無窮。

高臺之上的道人也已睜開了眼睛。

此時自己之，已經是一片廣袤的世界，往上不見頂，唯有一片深邃的黑，沒有日月，卻有微，遠不見邊界，只依稀可見下方有星星點點的鬼火，或是慘綠，或是淡藍，或是蒼白，都離得很遠，可見地上有氣化作寒風，和風而走。

就連原本下坐的石柱，不知何時，竟然也化作了一座高山。

高山又直又陡，像是一巨大的石筍，呈現出完纖細的圓錐形，越往上越小，最上方是一石柱，石柱頂上是平的，倒是依然是原先道人盤坐之的大小。若是從下方看來，這座山應當也是一不錯的風景。

往下一，一切都離得很遠。

甚至原先的業山鬼城也已經被擴大撕裂了四塊，分佈於四個不同的方向，原先挨在一起的三殿府衙也已經被分開了。

宋游微微朝自己面前低頭。

山頂枱面並不幹凈，而是堆放著不東西，依稀可見一些魚飯菜、一些七八糟的水果，有些已經爛掉了，大抵是在間地府初雛形之前送來的，另外的多半是在這之後送來的，由於世界與規則的變化，它們在這裏已經不會腐爛，不再變質，只是隨時間一點一點的失去水分，變得乾癟。

還有一些，甚至連水分都沒有失去，就像是剛剛才被送來、放在這裏的一樣。

宋游看見了一隻放在干荷葉上的滷，還有一碗皮蛋瘦粥。

「……」

道人手一招，滷與粥都飛了過來。

撕下一塊，放中品嘗。

冰冰冷冷的，不過也能嘗出，並不是三花娘娘做的味道。

宋游買的香料向來挑的是品質上乘的，香味會純粹許多，沒有那麼多雜味兒，而且三花娘娘是從他這裏學來的完整配方，用到的香料品類更多，比例更講究。

最主要的是，三花娘娘辣椒放得更多。

當然也不排除時間過了太久，自己原先買的香料用完了，三花娘娘自己重新去買的時候，為了貪圖便宜，買了品質更低的，並且有些香料缺失，沒有買到。

再嘗一口皮蛋瘦粥。

同樣早已經涼了。

這個倒是嘗不出味道了。

只是放得，同樣不是三花娘娘的風格。

「……」

道人默默起。

許久沒有彈，僵了許多，好在沒有與底下的石山長在一起。

懸階不知去了哪裏，全都不見了，不過道人也不在意，手再次一揮，石山上便自出現了階梯，繞山而下，幾千上萬階。

邁出一步，略有些僵，再踏一步，就自然了許多，如是幾步，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忽有所，停下腳步。

宋游扭頭往西北方向一，視線瞬間穿過極遠的空間。

約可見一株黃梅，正是枝繁葉茂時，鬱鬱蔥蔥，樹下一方石臺，一張古琴，一道影坐在石臺前，也正抬頭與他對視。

「多謝。」

宋游遠遠說了句，與之行禮，這才繼續往下。

原先的石柱高臺數十丈高，如今的高山高了十倍也不止，簡直像是神跡，以道人的步速，繞山而下不知要走多久，然而卻是沒有多久一會兒，他就到了山底。

岳王神君、二位殿君已在下方等著了。

不遠還有一名僧人盤坐。

「恭喜道友，功凝聚間地府，有此造化，已是功德無量。」

「尊駕善舉，間永世凝聚。」

「多謝先生……」

岳王神君瀟灑不羈，原是天地自在神靈，被他請來坐鎮間，因此只是對他道喜。何殿君生前是大晏名相，有些氣，當先說的話自然和岳王神君不同。

蔡神醫死後為鬼，不曾作神，最能知曉鬼的想法，也最能代表鬼，當先便是道謝。

「間地府已，此後這方世界不在外界天地中，寬達萬里，還會不斷增長，鬼不用憂心容之了。」宋遊說道，「這一整座山都是靈韻匯聚，每取一塊石頭都可作外界通往間的門戶通道，請鬼帝與殿君取下一些，送往外界各地城隍邸，此後鬼差無論外出公辦還是拘鬼回來，從城隍邸進出即可。」

「道友考慮周到。」

「也可再取一些，作為令牌，分發給居要職的，好讓他們可以自由進出間。」宋遊說著頓了頓，「只是山石堅，恐怕唯有鬼帝才有挖下石頭的本領。」

「多謝。」

「在下也只是先知道罷了。」

宋游親推間地府的凝聚，佔了不便利和先機，這方世界的很多規則，他要麼自然而然就知曉了，要麼也在這段時間的悟會中得到了結果，因此先講給他們聽，避免他們走彎路，為他們節省索的時間。

但也只講這些了。

岳王神君雖然灑，卻也是有大道行的，何殿君一代名相賢臣，智慧不是常人所及，蔡神醫亦是心思縝，否則難以行醫，別的事項無需他來叮囑，他們自會考慮得比他更周到。

宋游收回目，又看了看西北方向，這才對幾人問道：

「現在外界是何時了？」

「大安七年，秋。」何殿君對宋遊說道，「距離尊駕來到這裏，已是過去了整整三年了。」

「三年了啊……」

道人喃喃自語，滿心慨。

大事果真耗時，在大修行者面前，也真是不用啊。

不過這已算是很快了。

若是沒有國師推，間地府恐怕還要上百年乃至幾百年才會開始凝聚，從開始凝聚到凝聚而，恐怕也得幾十年的。

道人已經將之大大短了。

「我家兒呢？」

「三花娘娘與燕仙後人皆在外界。原本他們時常進出，不過間地府凝聚功之後，便不準間生靈隨便進出了。有時二位靈魂出竅或是鬼帝破例請他們進來，也難以久留，一來二去，大多時候也都呆在外面了。」何殿君答道，「不過西北那位大妖的侍常常出去陪同他們，倒也不算無趣。」

「知曉先生醒來，本座已人去外面請他們了。」岳王神君說。

「這樣啊……」

宋游點了點頭。

原先業山部只是一個他仿照畫中世界凝聚而的一方小天地，相當於禾州禾原那座用於困住雪原妖王的陣法的升級版，雖然用來給靈鬼魂們容，但也只是給它們容罷了，別的生靈也可進出。如今的間地府則是天地順應大勢、專為靈鬼魂們凝聚而的一方小世界，專門為此而生，自然不適合間生靈生活。

宋游呆在裏面倒是沒有任何不適。

「阿彌陀佛。」旁邊傳來了一度法師的聲音，「道長還是先出去看看吧，也許三花娘娘的長會出乎你的預料。」

「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宋游沒有多言，也不久留，邁出一步，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