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鐵手
“當然不是,否則整個百勝軍都是我弟子了。”
段天南笑回。
洪范聽出潛臺詞,不由側目。
“沒錯,百勝軍用的軍中武道,就是剛剛那門《鐵手功》。”
段天南點頭。
“我從前聽聞,段大哥練的不是《鐵掌功》嗎?”
洪范疑道。
在離開西京前,他曾收集過一些關于段天南的資料,其中并沒有這門名為《鐵手功》的武道。
“你記的不錯,因為《鐵手功》是我到淮國后的新創。”
段天南回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刻意回過頭,果然看到洪范瞠目,樂得大笑。
從無到有的創造一門武道是極難的事,既需要機械的才能,也要求靈的才華。
在金海城,洪范親見證了兩位豪杰投其中——一位在傷痛中煎熬過無數歲月,另一位更是被上絕路。
正因如此,他才果斷放棄在炎流功的基礎上推陳出新,轉尋掌武院的門路。
“這事說來話長了。”
段天南待笑到盡興,瞟向伊山湖中似走非走的漁船,負起雙手。
“大華九州,不知道我鐵掌開山大名的武者,恐怕不多——謙虛地講,老子的練武天賦不說是登峰造極,至也是萬中無一。”
他瞥向側兩人,言語若有所指。
“在河間國倚崖城有座五山,山腳鄰著溪流有個村子,名文石村。”
“我在文石村出生長大。”
“我九歲的時候就有半大小子的格,十歲打服全村,十一歲我爹就準我上桌吃飯——我哥大我兩歲,那時候還得端著碗蹲在屋外。”
“十二歲,我在附近三四個莊子都有些名氣,被挑去替山上的鐵掌門耕公田。”
段天南說到這里,被須發滿的臉上滿是懷念。
“我那時已壯如牛,心思單純,見的,想的也。”
“每日,起早貪黑不知疲倦,活干得特別好,二十歲的時候就靠這兩條胳膊兩條,一個人能打理五十畝田!”
一人五十畝地,洪范沒有概念。
但古意新卻是“豁”的驚聲。
段天南聽了,臉上的得意勁更超之前。
“于是我到門中長老賞識,進一步當了雜役弟子,得傳了些淺功夫。”
“唉。”
他嘆息一聲。
洪范正以為段天南是在念艱難,就見他猛一揮手。
“然后,老子就如大鳥高飛,一發不可收拾!”
段天南抓了抓胡須,手指向左攔山。
“二十歲起步,一年貫通,三年渾然,五年先天。”
“從先天一合沖到六合,我只三十三歲;如今年滿四十四,眼前只剩元磁最后一關。”
他的手從山腳一路虛點到山巔。
“老子沒有上過天驕榜,是因為學武太晚。”
“但這無所謂。”
段天南驀然側首,以拇指自示。….
“洪老弟,你或許不知道,鐵掌門的《鐵掌功》上限只到先天二合,是老子自己琢磨,橫推到元磁四關!”
洪范聞言,倒一口氣。
他此刻才知道,為什麼這豪漢子能得到河間國武圣親見,并盛贊地榜有。
“當然,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段天南收了聲,繼續沿湖岸邁步。
“鐵掌功不是多高明的功法,值得一提的無非掌力雄渾,一雙掌堅若金鐵。”
“我當初練的時候便覺得有很多地方差點意思,重外太過,而輕于。”
“在其基礎上,我大刀闊斧做了修改,這就有了現在直通元磁四關的《鐵掌典》。”
“我三十七歲時,五山上鬧騰得厲害。”
“門里許多人嚷嚷著要把祖師塑像撤了,換老子的。”
“真是他娘的有病。”
“老子實在挨不住他們那麼多心思,有一夜見月兒明朗,干脆跑路。”
“之后,我在州邊疆待了三年;回河間沒一個月,又來了淮國。”
遠的漁船靠了岸。
段天南卻意猶未盡,似乎還有許多事想說。
后頭的二人有傾聽的姿態。
前頭的人見了,便繼續往下講。
“那是將近四年前,那時候的百勝軍還不氣候。”
“老裘與運濤只有四千人馬,軍隊雖有建制,卻缺乏一門戰陣武道。”
“你們知道,九州軍中教授《崖掌》,再往上有與其銜接的《武劫神紋典》。”
“我們河間國軍修習《落雕瞳》,擅長目擊、箭技。”
“淮國天風軍修習上下兩部《逍遙引》,能到先天四合,很是了得。”
“百勝軍要做大做強,不了有一部自己的武道。”
洪范有些不解。
“百勝公與徐將軍不都是先天高手嗎?”
他問道。
段天南搖了搖頭。
“運濤確實把兩部《逍遙引》都練到了大,但修煉《逍遙引》需要配合‘逍遙散’,否則進度極慢——這配方自是風家獨有的。”
“老裘為一派掌門,《天靈純功》在三品武道中堪稱頂級,能修到先天巔峰。”
“但他不能把功法拿出來。”
洪范沒有多問,也沒有多想。
段天南主作了解釋。
“公開功法這種事,不是個人自私與否的問題。”
“首先,功法是門派壟斷資源,包含的不止是理念與行功路線,還有招數和弱點——公開功法對武者來說,與赤沒什麼區別。”
“其次,老裘有三位天人境界的弟子,其中兩位是本地豪強,此外還有八位渾然境——這些人都在百勝軍中。”
“縱然是掌門,也要考慮弟子們的意思。”
段天南淡然而笑。
“我見他們顧慮良多,便自告勇把《鐵掌典》簡化修改,新作一門《鐵手功》,作為百勝軍的軍隊武道。”….
“為這事,老子興得半個月沒有睡覺!”
“《鐵手功》不像《鐵掌典》,對天賦要求不高,好理解、易上手。”
“對比最初版本的《鐵掌功》,我尤其刪減了藥浴的需求,以及一些昂貴的橫練法門——總之不求戰力突出,但求些關隘。”
“中肯地說,修習《鐵手功》想破天人不容易,先天就更是要有些可遇不可求的外緣,但正如伱們剛剛所見,這已然是門可用的功法。”
段天南在伊山湖邊站住腳。
“于是我打算把《鐵手功》對百勝軍外所有人公開。”
他深深吸氣。
“我那時候想得很簡單。”
“我從一十歲耕田耕到二十歲,從沒覺得沒意思。”
“直到十五年后突破元磁境界那一日,老子虛而行,追著西方那火球飛騰了三百里,力竭栽進山澗。”
段天南以手攏日。
“你們沒看見,那浪花濺起來足有十幾丈高!”
他哈哈大笑。
“那時候,老子才知道天下還有太多比耕田有意思的事……”
又一陣雁聲隨風過來。
暮日下沉,點燃了伊山湖的鱗波。
“武道是好東西!”
段天南難得地皺起眉頭。
“可天下耕田者眾,練武者寡。”
“老子那時一味修行,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后來見著淮國這狗屁世道,便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把武道塞給所有人!”
他須發皆張,十指握拳。
好似一頭被關進鐵籠的獅子。
ps:晚上和運營出門吃了個飯,回來趕慢趕終于碼了一章。
去泡個澡爭取早點睡著,兄弟們晚安。39314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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