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擲金剛典》直指天人大道,在武典里也是一流。”
段天南同樣慨。
“這是一門很單純的武典,沒有那麼多機巧,只講究一個發力,和你的變化萬千走得不是一個路子。”
“說來你或許不信,古老弟和我說,整本《步擲金剛典》只專修一門殺法。”
洪范不敢置信地向古意新確認。
后者點頭,將槍頭橫在他面前。
天地靈氣起了細微變化。
洪范仔細看去,見鐵槍的鋒刃上附著了一層極稀薄的真元,僅是看著便覺銳利無比。
“這招殺法在武典里‘金剛智’。”
古意新解說道。
“用真元附著外刃,越是捅得狠,槍頭就越利。”
“武典里只教了這一招,所以我也只會這個……”
洪范聽著他過于樸實的語言,腦補出了這一招的原理——大抵是自我銳化,力越大越鋒利的意思。
“以你現在的極限,能破開多的東西?”
他旋即好奇起這門一流武典唯一殺法的參數。
“只要是東西,都行吧。”
古意新回道。
洪范一聽又愣住了。
他覺只要一聊武道,自己就和眼前小伙完全接不上腦回路。
“什麼‘是東西都行吧’?”
洪范虛著眼,干地追問。
“就是,都差不多?”
古意新小心翼翼地追答。
“比如易奢的‘雷痕’很,切百鍛鋼像切蔥一樣,我就一發狠。”
“比如寇永的流云大袖很,幾槍下去吃不住力,我就再一發狠……”
他所舉的兩個戰例,在近幾年算是頂頂有名。
“流云”寇永不必多說,正是在與古意新手后出榜首位置。
“疾電影”易奢上月放榜時在先天三合修為,列天驕榜第二十九。
寇永以掌法與袖法聞名,其“流云大袖”依托武道而,并非服材質有多了不得。
易奢的戰刀“雷痕”則正相反,據說以雷霆粹,號稱玄級無雙。
但兩者確實都破于古意新的槍下。
“我悟了——原來金剛智慧的真諦,就是‘發狠’嗎?”
洪范笑著嘆了口氣。
“武道本就是這樣,可以很玄奧,也可以很簡單。”
段天南同樣慨。
“只要伱夠快、夠強,打即中,中即破,就能擊敗任何對手。”
洪范不得不頷首。
然后他提出要下金剛智的威力。
以最高的堅固與度,沙子匯流三寸厚的盾牌。
這是荒沙戰甲常態下的防力上限。
“這一回,請古兄用天人修為時的全力。”
洪范請道。
古意新點頭。
從威力來說,天人級的殺招與先天一合差距不大。
他稍稍掂量力道,眼神才瞥向沙盾中心,槍尖便已跟到。
噗的一聲響,沙盾后出半個槍頭。
洪范面無表,臉皮有點發僵。
武道天驕們大多有相似的氣質。
自以為同境界無敵的絕不止是唐星晴一人。
洪范上雖然不說,從前也未覺得九州先天以下,還有比自己更強的人。
但此刻見了這一槍,他的想法便搖了。
【若現在的我遇上五年前的古意新,生死一戰,勝算幾何?】
洪范捫心自問。
戰斗的變量很多。
但設想一個互不了解、初見手的場景,他覺得死的大概率是自己。
段天南抱臂旁觀,一眼就看出洪范在想什麼。
“你倆的話,同修為一對一,我看是七三開。”
“古老弟占七。”
他挲著絡腮胡子,仔細斟酌道。
“不過這不代表洪老弟你更弱。”
“你能近能遠,打法多變,還有不群攻手段——最重要的,你還能飛。”
“從這個角度說,把你倆放進勝州西的蟲群,或州東的重山,我倒覺得你活下來的幾率比古老弟高得多了。”
段天南這番話頗為中肯,聽得二人各自點頭。
隨著年歲增長,武者的提高絕不僅僅在修為。
是以相差五歲的兩代天驕隔空對比同期戰力,代表不了太多。
段天南為宗師,自然明白這一點。
古意新練武而念不在武,話題一過也旋即放下。
唯有洪范在這個下午,還常常忍不住注視那枚常磨常新的槍頭。
申時過半,熱風地獄差不多打磨定型。
三人正在休息,見演武場門口進來兩位男子。
他們未配甲兵,踏著制式的烏皮六合靴,顯然是百勝軍的軍。
兩人是來尋段天南的。
走到幾十米外,他們先仔細地整理冠,而后才略帶局促地過來行禮。
段天南擺了擺手示意免禮,主報出兩人名字。
“中軍連山營副都尉逢慶,左軍軍侯浦堅?”
兩人點頭應是。
洪范于是知道這個會面是預先定好的。
“你們的《鐵手功》都練到貫通巔峰了?”
段天南徑直問道。
“是,末將在二十三日前突破,浦軍侯則是五日前。”
逢慶當先回答。
“懇請段公傳道!”
兩人齊聲說完,竟是雙膝跪下。
“沒必要跪,我這人向來不看重禮數。”
段天南搖了搖頭,示意他們起來。
“你們先過過手,讓我看看火候。”
兩位百勝軍的軍聞言再不廢話,起來便擺開架勢,赤手對練。
他們修習同一種武道,用的技法也大差不差,多是用掌與指節打擊。
一時間,空氣中滿是筋骨撞的悶聲。
五回合后,洪范已大概看出這《鐵手功》的。
招式簡潔缺乏變化,追求發力的快猛。
其次,在呼吸法上下了功夫,修習者耐力想必不會差。
差不多也在此時,段天南停了切磋。
“你二人基礎扎實,練得妥當;既如此,且仔細聽我宣講。”
他讓二人席地坐下,見洪范正回避,又將其住。
之后的小半個時辰,段天南將《鐵手功》渾然境的部分細致講了兩遍。
功法談不上深。
但即便是洪范,在發勁與呼吸方面都有所得。
至于二位軍,雖十中只領悟小半,已然緒激、喜不自勝。
之后,哪怕段天南面不喜,他們依然恭敬叩拜三次,方才離開。
這時已到了酉時(下午五點)。
幾人離開演武場,臨著伊山湖一路漫步回龍湫鎮。
天漸暗。
伊山湖里含著晚歸的云。
洪范左右放眼,見東方的汀山黯淡如黛,西邊的荒草縹緲如煙。
“段大哥,那兩位軍侯是你的弟子?”
他問道,心頭其實覺得不太像,只是以此起個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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