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門後，就見到了小公爺。見他朝我走來，急之下，隻好騙他說我是阿娘。小公爺思念母親，也就真的認了。”

薛清茵認認真真說到這裏，也就可以洗清上的嫌疑了。

可不是要算計國公府啊！

“不知薛姑娘又是怎麽逃出來的？按薛姑娘所說，門上了鎖推不開，又是困在本不會有人去的地方。而以薛姑娘的軀，竟然能平安無恙地逃出來，再將事報給金雀公主……還請薛姑娘為本宮解。”婉貴妃的聲音不急不忙。

顯然，本沒把這出公堂對峙的戲碼放在眼中，甚至顯得閑適從容。

這個問題啊……薛清茵皺了下鼻子。

這就不免要說到宣王了。

但宣王未必想牽扯進來啊……

而且一旦說到宣王，就要提到，宣王為何會知道丟了，扯出來他們之前坐在一塊兒下棋。

林林總總，說得多了，聽上去豈不是很像和宣王有私？

明正娶地嫁給宣王，和被人說是有私，這可是完完全全兩回事。

前者要有妁之約，後者……容易被弄死。

畢竟那敗壞了宣王殿下的名聲。

就在薛清茵猶豫的時候……

婉貴妃又笑了。

原來這其中還真有些說不清的貓膩啊？

婉貴妃歎了口氣：“隻怕是公主早就知曉薛姑娘在哪裏……”

金雀公主怒道：“娘娘的意思是汙蔑薛姑娘配合我演了一場戲？”

“本宮方才並沒有這樣說。”婉貴妃蹙眉，又輕歎了口氣，道：“公主怎麽總是曲解我的意思呢？就如當年……”

婉貴妃話還沒說完，金雀公主已是然大怒，掀翻了桌案。

主位上的貴人沉聲道：“金雀。”

想是很不喜歡這樣失態。

這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是本王。”

婉貴妃一怔，攥了手中的帕子。

“薛姑娘弱，玩不得擊鞠，金雀便留下與本王對弈。恰逢副將前來稟報軍中事務。那個做‘紅珠’的宮前來將薛姑娘引走。本王便是在此時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宣王的聲音不疾不徐，不帶一緒。

這樣落在別人的耳中，自然也就沒有一點偏頗的味道。

“原來如此。”那位貴人沉片刻，再低聲道：“這個宮這般無禮，定然有異！宣王自然而然推算出了這位薛姑娘被帶去了什麽地方。”

趙國公聲音微冷：“是啊，哪個宮見了宣王在，還膽敢不問一聲，便擅自將人帶走呢？”

婉貴妃將手中的帕子掐得更用力了。

原來如此……

就說事怎麽敗得這樣快？

原來是將宣王攪合進來了。

難怪今日金雀公主說話都更有底氣了！

婉貴妃登時流出好奇之，輕聲道：“宣王殿下慈悲心腸，對薛姑娘照拂得很。”

這話一下就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宣王和薛清茵的關係上去。

薛清茵飛快地道：“此乃君子所為，若是魏王殿下打從那裏路過，也定會想法子救我出來吧。”

婉貴妃一下不說話了。

私被一下扭轉君子行徑，再糾纏不休那就落了下乘。

那貴人沉聲道：“不錯，但凡君子，見此形都會設法施援。卻不知是何人，這般惡毒手段，既要坑害趙國公之子，更要拉金雀公主下水，還險些害了薛侍郎的千金。”

金雀公主按捺不住道：“我那宮紅珠不是已經說得很是明白了嗎？授意的，乃是徐家的家奴。徐家是婉貴妃的娘家。我想若無婉貴妃點頭，徐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薛清茵自恃不太聰明，但也覺得金雀公主太急了。

相比之下，婉貴妃穩如泰山。

金雀公主自然就落了下乘。

婉貴妃搖了搖頭道：“說來說去，今日金雀公主還是拿不出半分證據。我願請聖上下旨，從那名家奴手，追查我的娘家，追查到底……”

薛清茵暗暗撇。

這都是在高位者的老手段了。

出手去做某件事，必然一早找好了背鍋俠。

“貴妃的娘家人行事實在有些張狂，上月是不是還和忠勇伯府的人，在瑞祥橋頭打起來了？”那位貴人驀地出聲道。

跟在他側，約看著像是太監一樣的人，低聲應和道：“是有這麽一回事。這徐府莫不是和趙國公府也起了嫌隙？再加上金雀公主與貴妃娘娘也多有誤會……”

貴人點了下頭：“該罰。”

金雀公主突然就熄了火氣，垂下頭，再看不清臉上的神。

一時間沒有再說什麽。

而那廂婉貴妃淒聲道：“不敢為他們求，若是重罰一番，來日便能轉好，正好改了府上府下膏粱張狂的習氣。”

“嗯……”貴人頓了下，低聲道：“徐家依仗帝寵，縱容下人。便罰徐嘉為、徐嘉誌一年俸祿，收回徐府宮牌，徐家子也不得再東宮伴讀。貴妃同為徐家人，到底也有幾分連帶之責。便罰去一年月俸，足三月。”

聽起來好像罰得很厲害？

但薛清茵看了看趙國公的臉，金雀公主沉默的模樣，再看屏風後婉貴妃穩穩當當的形……

可見這樣的懲罰，完全沒有傷到的基。

“至於那名宮紅珠，既然已經問出指使者是誰……膽敢背主，便以絞刑。徐府上，但凡清查出與此事有關聯者，杖百。”那貴人接著道。

杖百……

也就是得廷杖一百下？

那都得打爛了吧？

薛清茵聽得背脊發涼，這才有種麵對皇權時的真實。

輕描淡寫便置了幾人的生死。

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穩坐在那裏。

婉貴妃忙道：“犯下這樣的大錯，我定會傳信督促徐府上下，早日到趙國公跟前攜禮賠罪。”

趙國公不住火氣，冷哼一聲道：“我趙國公府倒也不稀罕那些外。而我兒是男子，此事說來，也是薛家姑娘更倒黴些。”

貴人這才低低附和道：“是啊。……徐府也該好好補償薛家姑娘才是。”

婉貴妃道：“是。”

趙國公又問：“貴妃娘娘打算如何補償呢？”

這算是在替薛清茵討東西了。

趙國公心中本來對薛清茵印象也不大好，隻覺得與旁人聯合起來算計趙國公府。但如今事弄明白了……

趙國公再看年紀也不大，乖乖巧巧地立在那裏。

到底也是別人家千萬寵的兒呢……

平白沾上這樣的事，實在可憐。

婉貴妃深吸一口氣，沒想到趙國公這樣多管閑事。

既然如此……

婉貴妃突地笑了下：“徐家薄有些家財，屆日會送銀兩布帛到薛府。隻是平白送這些東西上門，難免外人議論。”

“貴妃的意思是……”要賴賬？

趙國公後半句話沒能說出來。

婉貴妃跟著對那位貴人道：“您有所不知，魏王其實與薛府頗有些，這位薛家姑娘的兄長薛寧，與魏王頗為投緣，每日裏在一寫詩論詞。這般誼，卻險些被徐府上幾個蠢貨給毀了。”

婉貴妃這番話還是在洗自己的嫌疑。

明擺著告訴所有人——

我們與薛府本來關係很好的，此事都是蠢貨從中攪局。

但婉貴妃這樣心黑的人，會隻是洗白那麽簡單嗎？

果不其然。

跟著便道：“我那大哥有一子，先前在東宮伴讀，如今也要參加春闈朝。正是他們那一輩中最出的人。我便做主為他求娶薛家姑娘。如此將壞事辦喜事，徐家願以黃金作聘，緞為。將來徐家有多的好東西，都是薛家姑娘的。這不正是名正言順，也最最恰當的補償嗎？”

薛清茵：“……”

你是懂補償的。

把害者嫁給加害方，對方還是一個沒見過麵不知道眼睛鼻子歪沒歪的陌生人，我這個害者還得恩戴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