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依訝然:“二小姐是如何得知的?”明明是剛才才見到。
許念想起了前世,卻沒有回答的話,只是道:“我們也跟上去瞧瞧吧。”
“啊?”康依不解道。
雖說距離晚宴開始還有一會,但為什麼要去看。
愣神的時候許念已經走了出去。
頭發蒼白的老媼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手出握上了孫的手。
屋狹窄破敗,甚至連一條椅子也拿不出。
合宋早已哭了個淚人,捧著那雙干癟的手,泣不聲:“太婆……不要睡…我在這里,你不要睡…”
老媼氣若游,猛咳嗽了幾聲,渾濁的眼中也是出了淚,勉強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大夫嘆了口氣,小聲的跟旁邊的簾棠道:“早三日是還有救,如今已經是強弩之弓,神仙來了也無法,準備后事吧。”
像是映照什麼,隨著他話落,老媼掙扎的手徹底垂落,失了最后一活氣。
合宋已經徹底慌了神,手足無措的去接,慌聲的喊。
直至最后認命一般的跪地長泣:“太婆!”
許念從窗邊轉,等確保不會驚屋的人時,嘆了一口氣,“太婆是唯一的親人,料理后事的時候幫一把吧。”
合宋還是前世那個合宋。
康依不解。
許念說:“傳言這種東西,信一半就好。”回頭看了一眼那哭到直不起來的人,想起了前世。
合宋對,一直是頂好的,所以也最得信任。
邊的侍也有過其他人,可那些人,全被齊褚殺干凈了,只給留下了合宋。
那碗藥是合宋親手呈上來的。
齊褚讓合宋呈藥。
齊褚不會輕易信任任何人,除非是萬分確認人沒有問題。
可藥只經了兩人手,合宋和他,若是……
可又覺得自己識人也沒有那麼糟糕,合宋照顧,盡心盡力,無有二心,不可能背叛。
那就只剩下齊褚了……
明明是早已知道的事了,想到這里,許念暗淡下了眸,睫翼下藏的都是難過。
……
與此同時,宮門口,馬車停住,如玉似松的影下了車,懷中抱了一幅上好的木琴,拂袖,靜立一旁,與往來者打著招呼。
“虞王殿下。”有人喊道。
齊褚轉眸,溫溫一笑,“李侍郎。”
別換做李侍郎的人,回以一禮,道:“聽說虞王殿下的琴藝高超,世間無人能及,百聞不如一見,看來今日李某能做那有幸之人了。”
齊褚笑了一下,并未直接答話,喚了他一道進去了席間。
許念正在和賀嘉閑談,說話之間,余掃見了一抹影從眼前而過。
抬起眸,齊褚也看到了。
許念頓了一下,又裝作無意的低下頭了。
“你看,那個就是虞王誒”,賀嘉現在還覺得奇怪,“我前些年都沒聽說過這麼個人,外面都傳他是前太子,今年才從北安回來,可虞王從未回應過一句。”
許念小聲道:“本人都不回應,大抵是做不了真的,謠言罷了。”
話是這麼說,卻能猜到,虞王不敢回應的原因。
齊褚在一天,虞王就不敢走這一步險棋,畢竟若是貿然的頂認了,到時若是齊褚回來了,他便無法自圓其說。
是以,留一線,只是任由謠言不清不楚的散著,靜觀其變而已。
因心中有鬼,便不敢大方承認。
“阿兄說如今宮中年的皇子只剩下他一個了,近來立儲奏章天天在朝堂上吵,其中就有很多人是支持他,他的聲是最高了。”
許念心說,嗯,前世也是這般,甚至在齊褚上位之后,眾人依舊在慨世事無常,天道不公。
前世也這樣覺得。
畢竟以世人對虞王的印象來看,他確實能稱一聲良君仁君。
說話間,人已經到齊,便是開了宴。
承帝說了幾句話之后,先離開了,把宴給了皇后打理。
男席位分隔開來,許念看著眼前的桂花糕做得致小巧,捻起了一塊塞進里。
一派祥和間,忽然有人起了琴。
琴聲悠遠綿長,溫緩平和之相,眾人尋著琴聲,找到了主坐之下,低垂著眼眸,正在認真琴的小公子。
齊褚手指在琴弦上翻,漆黑眼底像是不進熱深潭,把一切的緒都藏在了其中。
只剩下那琴蕓繞,讓坐席間把酒談笑的人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聲。
漸漸的靜了下來了,琴聲也就越發的明顯,還未找到人的,也順著琴聲,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銀錦綢袍的人。
“看來虞王殿下今日興致極好啊”。
“我從前只是聽過坊間傳言,說我們的這位虞王殿下,藏得一手的好本事,更有甚者說,他就是當年的那個自請為質的小太子。”
“他離開堰都的時候才十歲的吧,如今一晃而過七年了。”
“……”
細細的討論聲響起,古琴似乎活了一般,到了極致高昂,急越激揚了起來,如萬馬奔騰而過之勢。
肅殺掩藏在其中,越發的急促激昂,與先前那般細細流水好似判若兩人。
就好像是彈奏的人忽然突然劍走偏鋒,一場上好的雅致秀,變了殺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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