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即將離去

之後的一個月，常有纖凝城中的達顯貴前來拜訪道人。

倒也不是小柴娘與楊家小郎君告知了別人，這本就是很難以藏得住的。

纖凝城雖然不小，但也只是相對於這個年頭而言，其實沒有多大，就拿門口這條貫穿東西的大街來說，其實來回走一遍也要不了多久，這便是這座四四方方的城池的周長了——道人去楊家拜訪過，小柴娘激不已，很多僕從都看見了，隨後小柴娘親自來客棧拜訪過兩次，其中一次家那個病懨懨又沉迷讀書的楊家小郎君還跟隨了，甚至有別的叔伯以及貴客同行，看見的人也都不。

纖凝來客的故事早已傳遍城外，小柴娘也為眾人所知。

在小柴娘的故事中，有位道人，道人帶了一隻貓，如今這裏也有一位道人，也帶了一隻貓，豈不是巧？

時間長了，自會被人注意到。

天下多有嚮往仙道長生、喜好玄奇怪事的人，如今正兒八經的仙道長生、玄奇故事就在面前，他們是忍不住不來拜訪的。

此非小柴娘與楊家小郎君之過。

道人對此也不是很在意。

本每天出門閑逛，也會遇到形形的人，有時出門吃碗米纜，買個油炸蝦餅，買個紅糖粑粑，或是去極當地特的小店中逛逛，有見到他是道人而主與他搭話的，他都會停下來，與之閑談片刻，甚至有時還會自己主與人相談。

形形的人裏面，自然也包括達顯貴。

只是外出閑逛不常遇到罷了。

既然遇到販夫走卒，他會與之談，遇到百姓搭話，他會與之閑聊，有達顯貴慕名而來，也都恭敬客氣，自然也能與之閑談一番。

這個過程也是有收穫的。

只不過達顯貴們特地來找，目的便要強一些，沒有尋常百姓那般自然罷了。但是話又說回來，有時候平民百姓不知你是誰，只見你是道人就來搭話與你談，很多時候也帶有微末的目的。

這是難以避免的。

於是道人每天仍舊外出，閑逛採買，減輕一下三花娘娘的財富負擔，若有人尋訪不遇，便是緣分不到，若回來剛巧到有人來拜訪，他也不在意請他們在客棧中喝一杯茶，問問雲州還有哪些風景，沼郡有何奇事怪事，可知道南邊路川的事。

三花娘娘則依舊常常出去釣魚。

若聽說纖凝城外還有哪些妖魔邪祟，禍害民生，便請與燕子同去除掉。

只是天也越來越冷了，貓兒畢竟不喜歡冷，出去釣魚時，常常帶上毯，在湖邊生火，若是天氣實在不好，沒出太，有時就不去，就在屋中讀書練字修行習法，這也讓到就，而且很暖和。

有時閑著了，便趴在窗口看下方的人染布，有時也一躍而下，直接從客棧房間跳到楊家布坊中去，跟隨小柴娘，近距離看他們染布。

纖凝的纖雲紗是一絕。

純植染，一道道工序，重複一遍又一遍，不斷過水又不斷曬乾，一層層加深，才使得坯綢由淡變暗褐，竟然還充分利用湖泥中的微量元素來改變布面的，又用晨霧使之化，一套工序下來，說一兩個月，才得到這麼一層纖雲紗，進貢宮中，價比黃金。

其工序之複雜妙，蘊含智慧之驚人，不僅讓三花貓震驚，道人也為之驚嘆。

反正道人是無福用的。

不知不覺，纖凝的白天也有些凍人了。

尤其晴天好像也變得了一些，一旦天，外頭呼嘯的便全是寒風。

倒是城外湖裏的海菜花開得不錯。

此前有位富人曾請宋游泛舟湖上，請了好幾次，宋游不好拒絕，便與之同游湖中。

只見湖水碧藍，水波清澈，湖面上漂浮著一層水草，像是細的藤蔓，上面又開著白黃的花，在水中顯得尤其潔凈，纖塵不染，有的在水面上有的在水面下，小小一朵，點綴了整個湖面。

碧波泛花，道人當時就覺得很。

三花娘娘也忍不住爪去勾。

富人這才告知他，這海菜花。

既然帶個「菜」字，便是能吃的。

當地人常吃這種菜。

宋游回來之後，和客棧店家說起，第二天店家就去市上買了來，與他做了來吃，味道十分不錯。

如今即將離開，再度啟程，道人便又去市上買了來，順便割了兩斤豬，回來用海菜花做了一盆深植於記憶中的湯。

客棧店家也開始賣酸辣魚了。

辣椒不是宋游送他那一顆種出來的，是去市上買的，還參考了宋游使用別的香料的技巧，如今知曉道人即將離開，便做了一盆過來，加上其它幾道小菜贈與他，算是為他送行。

道人則請他同桌用飯。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奇妙的是，宋游住在永春客棧，客棧店家應是對他最為了解的人，最該了解他有多厲害，甚至對於三花娘娘的本領也很清楚，可這店家卻很問起那些修行長生、妖魔鬼怪之事，反倒對廚藝最興趣。

起初看宋游做飯，後來發現不止是宋游，就連三花娘娘的手藝對他來說也很高，便連小做飯也不放過了。

到了後來，發現二人毫不在意，便常常開口請教。

只談這些，實在輕鬆。

雙方有來有回，請教中有討論，也比有些達貴人一昧的探尋修行長生之道要更有趣許多。

坐在旁邊專心吃飯，實則豎著耳朵認真聆聽。

「湯是在下家鄉的做法，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用海菜花來做，以前最喜歡的做法是用豌豆尖，沒想到用海菜花也還不錯。」

海菜花的口有些奇妙，鮮又爽，尤其適合煮湯。

炒的時候還可能略有些脆，煮湯的話便尤其，有時進都不用嚼，一不小心它就進嚨了，像海帶又沒有腥味，有又不黏糊，沒曾想倒是和湯異常的相配。

是爽的，菜也是。

在這大冷天，能喝這麼一口熱氣騰騰的湯，實在舒服。

尤其是在吃了將近三個月的魚后，吃到一頓正兒八經的，有有瘦有纖維質的，這才明白，為什麼很多地方不把魚算作是。

一頓飯後，道人便起收拾東西了。

「這段時間多謝店家照顧。」

「不敢不敢，該小人多謝先生才是，不僅傳授許多做菜的法子，因為先生，小店的生意也好了不。」店家與他行禮道。

「先回房收拾東西。」

「可要小人幫忙？」

「這倒不必，店家忙吧。」

回到房中，便是一番整理。

三花娘娘手腳麻利，這般事也不知做了多遍，自家攜帶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深深記在了心裏，放置順序也爛於心——定是將路途中最不常用的東西放在最下面，最常用的放在上面，容易傾倒的放在最不容易搖晃的地方，且以最好擺放的順序。

有些東西放被袋，有些放錦袋。

包裹很快便已收納完全。

「嗤……」

最後一下，是將燕子的短劍進被袋的隙里，出劍柄，既方便他呼喚取用，也可以讓路人看到，有些歹人就知道他們不好惹了。

「被袋就由我拿下去吧，還得請三花娘娘幫一個忙。」

「什麼忙？」

「這段時間除了店家，小柴娘對我們也頗有照顧，送了好幾次酒菜來，卻一直沒有回報的。」道人說道，「在下前日去蒼山頂上，摘了一顆桃下來，還請三花娘娘與我送過去。」

「伱什麼時候摘了一顆桃子下來？從哪裏摘的？冷天怎麼有桃子？」

三花娘娘一邊轉，一邊連著問出幾個問題，表達自己的疑，但是轉過後，卻看見道人面前明明白白的放著一顆桃子。

很大一顆，幾乎有碗口大。

「……」

吸吸鼻子，已經聞到了桃子香。

「三花娘娘是越來越聰明，思維也越來越敏捷了。」道人微笑著說道，「請三花娘娘去跑一趟吧，快去快回，回來在客棧門口找我們。」

「唔……」

接過桃子。

桃子太大，比手還要大，須得雙手捧著。

左右看了看，只看見桌上一張白紙，上面什麼也沒有。

倒是手上的桃子不斷傳來異香，能夠清晰到桃子的重量和質，絨絨的表皮十分真實，乎乎的又讓人能想像到裏面盈的水。

「咕咚……」

吸吸鼻子，咽了口口水，又左右看了看，一下看門口，一下看窗口，最終還是走到了窗邊，吹一口氣就打開了窗。

「走條近路……」

往外張兩眼，起跳了下去。

輕鬆落地，幾乎無聲。

和此前從這裏跳下去的那隻三花貓一模一樣。

倒是嚇到了近的兩個工人。

隨即布坊中的許多工人都疑看向，卻見腳步不停，捧著桃子，徑直穿過布坊，走向楊家住。

道人則吹了口氣，白紙頓時灰。

隨即帶上行囊，出門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