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宴看回答得這麽痛快，不怒反笑，就問，“跟一個自己都痛恨的人討教心甘嗎？”

虞念的緒很穩當，“沒什麽，能屈能。”

這個回答意外逗笑了江年宴。

他眉眼舒展時著實是風霽月，人眼的。

稍許，江年宴才說，“其實憑你的聰明也能想明白這一點。”

虞念疑。

憑？能想出來？

但江年宴的神認真，不像是在拿打趣的樣子。

“這樣吧，我問你。”江年宴想了想，開口引導，“你認為司霆遠會不會也認為司霆葉不能坐以待斃。”

“當然。”虞念想都沒想。

那倆兄弟的明爭暗鬥整個滬圈都看在眼裏呢。

“既然司霆遠能猜到司霆葉的心思，那他為什麽還早於司霆葉之前再次聯係你？他為什麽沒等著司霆葉出手後再行？”

虞念想了想，陡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因為，司家不能等。”

說到這兒的呼吸驀地一窒，然後看向江年宴。

江年宴也看著，眼眸裏似含笑，“想到了？”

虞念微微點頭，可心裏還是驚濤駭浪。想到了一種更深層次的可能，而相信江年宴引導去想的也是這些深層次的可能。

不是可能，既然想到了司家的況，尤其是司霆遠的意圖，那現在所能想到的“可能”其實就是現實。

“我……”虞念一時間思緒有點，皺著眉頭，臉也不大好看。

江年宴見狀，忍不住抬手，修長的手指在的眉間。跟著自己也是一愣，許放下手。

虞念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懊惱中，本沒注意到剛剛江年宴的作，但眉心倒是打開了。

“你不去找司霆遠，司霆遠也會主找你，珠寶鑒賞會那天。”江年宴一語道出真相，“換言之，司霆遠是知道你會參加鑒賞會他才出席的。”

是，虞念剛剛想到的就是這點。

喃喃，“司霆遠坐上一把手的位置，想要穩固人心就要拿出誠意和魄力，而且還要快，否則東們會隨時發難。最能打消東顧慮又能立竿見影的就是司家停滯的珠寶產鏈，隻要能確定以往的合作團隊穩定就行。”

江年宴微微點頭，“沒錯。”

虞念重重一談歎氣，似乎著急了。

江年宴看穿的心思，許久冷不丁說，“當年虞翼遠走錯了一步棋。”

虞念抬眼看他。

現在隻要他一提起的父親就總會心裏一激靈，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是外界不得而知的，已經失去了最佳的盤問機會，現在就算再問估計也無濟於事了。

江年宴沒賣關子，繼續說，“他明知道你對商業興趣卻沒在這方麵培養你，給你機會讓你鍛煉，導致你現在雖有慧眼可沒實，同樣的問題也出在虞倦洲上。他有商業頭腦不假，但以他過往參與項目的經驗來看，他想重新掌舵虞家的整條船，能力遠遠不夠。”

“所以我們才要做出調整。”虞念輕聲說。

何嚐不清楚這點？

父親一生在商場上打拚，最後尚且都落得落寞收場，何況還是二十來歲的虞倦洲？先不說他經商手腕如何，單憑這年齡也難以人信服。

自己的問題也清楚，像是這次的事，是草率了。

原本想著先下手為強，不料自己早在別人的盤算中了。

“不過倒也沒什麽，合作嘛無非就是利益捆綁。”江年宴淡淡說了句。“司霆遠很清楚這點，所以第二次找你就很主，像你說的，司家等不起。”

虞念慢慢捋著思緒，點頭，“是，所以司霆遠主約我，一來是真心想確定虞家團隊的穩定問題，二來，”抬眼看將江年宴，漂亮的黛眉間有思考，“他想引蛇出。”

蛇，就是司霆葉。

司霆葉會來找或者虞倦洲，就像是之前和虞倦洲分析的那樣。但司霆葉也是個人，不會說師出無名地找，再或者是毫無準備就出擊了。

隻是跟司霆遠聊過一次，他能猜出有合作意向，但接下來的作如何他肯定要拭目以待，至要看到司家和虞家接下來有什麽風聲。

司霆遠如果不，司霆葉就會不，所以剛才才想到司霆遠來主找的本原因，就是司家等不起。

他不能把時間都耗在跟司霆葉的拉鋸戰上，隻能主出擊。不破不立，估計就是現如今司霆遠的真實想法了。

江年宴靠在那，看著有些倦怠，但沒下逐客令。“所以我剛才已經說了，司霆葉這個人擅於玩招，這才是你們要去關注的。”

虞念一下就明白了。

也恍悟原來一切的原因江年宴在一早就告訴了。

“你們合作的是薑團隊吧，你父親在世的時候薑團隊人心尚齊，現如今虞家凋零，哪怕你們簽了續約合同，畢竟是人非，你們想徹底穩固人心也不容易。而且我多聽說薑和團隊裏的人私下也有罅隙，就算薑沒外心，不保證團隊裏的人沒外心。”

江年宴冷靜分析，“團隊裏的人沒有不想出頭的，誰想一輩子在薑的環下生活？而虞家想要穩住團隊也不能隻靠著過往的恩，恩能給到薑，但給不到團隊裏的沒一個人。虞念你要記住，利益之上，人心最髒。”

虞念咬著，直到瓣都被咬白了才鬆口，說，“薑是以整個團隊的名義簽約，團隊裏的人出了任何問題那都算是違約，違約金不。”

珠寶行業，牽扯金額甚大，所以在違約金的賠償上也是相當大的數額，因此這類團隊不敢輕易毀約。

江年宴聞言笑了，反問，“有什麽不敢的？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一語驚醒夢中人。

“可是司霆遠曾經也想高薪挖薑團隊。”虞念說到這兒一下反應過來了，“司霆葉的本意並不在培養團隊，而是想破壞團隊！”

江年宴說，“你想明白就好。正規途徑挖人司霆遠試過，明顯沒能如願，所以司霆葉勢必另辟蹊徑，比如想盡辦法迫使團隊毀約，團隊那麽多人，總有想名的，再不濟也有肋吧。”

虞念抿著，雖然不願去相信，可江年宴說的不無道理。

江年宴姿態慵懶，看著虞念似笑非笑的，“所以現在你還信誓旦旦嗎？”

虞念沉默許久，“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司霆葉總會麵吧。”

“會。”江年宴給了一個明確的回答，“現在主權在司霆遠手裏，接下來的幾天裏司霆葉的重點會落在你們虞家團隊和你上，而司霆遠十有八九想做那個漁夫。一旦司霆葉出手，他勢必要等虞家的理辦法，虞家有能力度過難關，司霆遠才會徹底相信虞家的團隊穩定。”

虞念覺得口悶得慌，“不能有其他的可能？”

“有，就是等司家和虞家簽約，司霆葉從中作梗，但這種可能很小，因為會損害司家利益。”江年宴輕描淡寫，“除非牽涉生死，否則沒人會在商場爭鬥中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虞念也明白這個道理。

江年宴說，“所以接下來你和虞倦洲要十分小心和關注薑團隊裏的每一個人。”

又補上句，“也是很熬神的事。”

虞念思量著，薑團隊有幾位倒是認識，剩下的幾位虞倦洲也很了解，現在重要的就是心了。

“司霆葉要是聯係你，你不妨先抻抻他。”江年宴冷不丁說，“不用給他正麵回應。”

虞念聞言不解。

江年宴好整以暇注視著，一字一句說，“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這是大多數人的通病，尤其是男人，司霆葉也不例外。”

虞念思量許，忽而笑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這話倒是不假。”

“關於這點，在你上現得淋漓盡致。”江年宴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有多想得到你的男人，就有多難堪的流言蜚語。”

虞念見他把話題扯自己上了，抿抿說，“怎麽現在宴覺得那些是流言蜚語了？”

“不管是不是，總之我不聽。”江年宴始終眉淺淡。

虞念聽了這話心裏也不是滋味了，什麽不管是不是？甩了句，“是不是你還不知道？”

話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什麽，臉尷尬又不自在的。

江年宴倒是笑了，盯著，“還真是，隻有我才知道。”

“別說了。”虞念不想聊這個，將話題扯回正題上，“為什麽要我抻抻司霆葉？”

江年宴往上坐了坐，但顯然行限。他靠在那，目往果籃上一瞥，“既然是送我的，那我嚐嚐。”

虞念掃了一眼移餐桌上的果盤，切得別提多樣樣俱全了，中間還用瓜雕刻了吉祥如意紋，雕工相當了得。

“別想著懶。”江年宴慢悠悠說，“我就先……吃點葡萄吧，我看果籃裏有。”

“餐桌上也有，而且比我買的那個品種好，甜。”虞念提醒了他一句。

“自然生長的葡萄酸甜才好吃。”江年宴顯然沒接的好心勸說，又補上句，“而且虞念，我剛才是在給你出謀劃策吧？我價高，顧問費你付不起，誠心誠意洗串葡萄總可以吧？”

虞念也沒說不行，也真心沒想到今天江年宴能跟說這麽多。想了想問，“要不然吃蘋果呢？蘋果水分大，潤。”

不想江年宴的臉就冷下來，眸沉沉的。

怎麽……了嗎？

“葡萄。”江年宴再開口時嗓音也沉，明顯不悅。

行吧，不在老虎裏拔牙了，畢竟這隻老虎在一分鍾前還是溫和的，也幫了不。

病房是個套間，設有簡單的小廚房，方便清洗水果之類。虞念剛將葡萄放水裏就突然想到一件事，江年宴不大吃蘋果。

打從認識他那天起他就不大吃蘋果。

怪不得剛才他要臭臉。

虞念想著這或許就是因為傷，要不然還不定怎麽發脾氣呢。

轉念一想也不對。

都能記起他不吃蘋果的事，那他忘了特別討厭洗葡萄的事了？

所有水果中虞念最頭疼的就是洗葡萄和洗草莓，在國上學的時候還好，這麽煩人的工作有保姆負責，等去了國外上大學，為了彰顯的獨立自主斷然拒絕了父親要把保姆派給的提議，實際上是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代價是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覺得自己在其他領域堅強的，唯獨就是在洗葡萄和洗草莓這件事上。其實喜歡吃這兩樣水果的，後來忍不住饞就買了些回家，結果洗到讓流眼淚。

當時洗的就是葡萄，覺不管用什麽洗、怎麽洗都像是洗不幹淨似的，還不敢太用力，一用力皮就破了。

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

後來生生用了一下午的時間來理那些葡萄，將洗過的葡萄每一粒都用幹淨的紙巾去水珠，將葡萄的表皮蹭到都恨不得倒出人影才行。

水流嘩嘩地淌，虞念將葡萄粒都摘了下來往水裏送，但跟著想起洗葡萄不要先摘掉，否則水裏的不幹淨質就會進到葡萄裏。

煩死了。

可轉念一想，也沒事。

第一，這裏的水是經過過濾的能直飲。

第二，主要不是吃。

但即使這樣，一大串葡萄還是洗了十來分鍾。這點為數不多的強迫習慣盡數都用在洗葡萄這件事上了。

等端著葡萄回室，打算就洗葡萄的功勞多從江年宴裏套些商場經驗時，不想他竟然睡著了。

就靠在床頭闔著眼，呼吸均勻。

虞念還以為他隻是閉目養神，等走到跟前放下葡萄也沒見他睜眼，就手輕輕了他，“宴？”

江年宴意外地睡得沉。

這倒不像是平時的他，也不像曾經一點靜就能馬上醒的阿宴，曾經虞念一度認為阿宴是從來都不睡覺的。此時此刻他看上去像是倦怠很久的人終於能睡上飽覺似的，眉心都是舒展的，結實的膛上下起伏得很有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