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緋點頭：“墨雪是練武之人，下手重的，打完之後，趙雲那張臉就腫了起來。”

穆帝想說打得好，不過話到邊滾了一圈，出口卻是：“怎麽下那麽重的手？”

“藐視皇權，掌摑已經是最輕的懲罰。”楚雲緋麵鬱，顯然還沒有消氣，“裕王妃聽罵我卻不勸阻，宸王妃也不吭聲，丞相家次還幫腔諷刺，都在等著看笑話似的，兒媳一時就沒忍住。”

容蒼眉眼冷，斂著眸子，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穆帝瞥了容蒼一眼，默默端起茶盞：“下次還是要忍住。”

“是。”楚雲緋態度謙恭，“兒媳讓人打了趙雲之後，們一個個才跳出來指責我，說我心狹窄，沒有寬容之心，後來還是齊世子說了幾句公道話，否則兒媳隻怕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齊錦還是講道理的。”穆帝語氣略微古怪，說完冷哼一聲，“就是太沒規矩。”

怎麽能當眾說出冒犯皇子的話呢？

雖然理是那麽個理兒，但是從一個世子裏說出來就是不該。

尤其他的父親還掌兵權，萬一讓人以為他是恃寵而驕，擁兵自重，豈不是惹禍上？

“事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兒媳字字屬實，沒有撒謊。”楚雲緋麵上浮現些許落寞，“臨走前兒媳跟們說了，若是真討厭我，以後這種場合別邀請我，費心把我請過去就是為了對我冷嘲熱諷嗎？”

“確實不像話。”穆帝冷冷說道，“平日裏一個個都裝得跟大家閨秀似的，從旁人口中聽到的都是誇讚，不是才出眾，就是品貌兼備，沒想到私底下卻是如此品德，真是讓朕大開眼界。”

越是位高權重之家，越應該注重兒的品行修養，否則多顯赫的門庭也早晚敗在不肖子孫的手裏。

穆帝話鋒一轉：“不過該參加的宴會還是要參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楚雲緋應道：“是。”

朝中黨派林立，分封出去的皇子也不是個安分的，穆帝心裏清楚，不管是當前大臣們最關心的立儲問題，還是楚國腹部敵的境，都不了容蒼從中掣肘。

容蒼若出現閃失，漠北絕對會很快卷土重來，到時楚國還能派出哪位戰將，抵擋強悍的漠北鐵騎？

所以容蒼絕不能出事。

可他是個皇子，除了掌兵權之外，偏偏又有爭儲的資格，這就讓朝中許多人無法安心，想方設法地算計他。

穆帝忍不住暗罵，都是一群沒有遠見的蠢貨。

他們也不想想，若是楚國連年戰，百姓民不聊生，最後不管是誰當上皇帝，又能有幾天好日子過？

沒腦子的蠢貨。

穆帝倚著屏風，下心裏怒火，良久才再度開口：“容蒼，你不能把心思全部用在軍營裏，既然已經回京，朝中該來往的大臣還是要來往一下。”

楚雲緋雖是垂著眸子，聞言卻是心頭一，皇上這是讓容蒼經營他在朝中的勢力？

“朝中大臣心思太多。”容蒼皺眉，眉眼間泛起幾分厭惡，“兒臣不喜歡。”

“不喜歡的事就可以不做？”穆帝抬眸冷冷看著他，“你喜歡中毒？”

容蒼：“……”

“沒人喜歡中毒，沒人喜歡被人暗算，可你還是中了招。”穆帝麵沉如水，“你以為所有事都是你可以選擇的？”

容蒼薄微抿，沉默不語。

楚雲緋也沒說話，心裏卻清楚這是一個契機。

年皇子們在朝中經營自己的勢力，帝王心裏一清二楚，但一直以來掌兵權的皇子總是要忌憚一些的，不能大張旗鼓與朝臣們往來，否則即便帝王不猜忌，其他人也會坐不住。

然而若是皇帝主讓他去爭，那麽還有什麽可懼的呢？

穆帝緩了緩臉，抬眸看向容蒼：“你的毒，什麽時候發現的？”

容蒼道：“半年前。”

“為什麽一直沒說？”穆帝皺眉，“這麽大的事，你打算就一直瞞著？”

容蒼語氣淡淡：“兒臣不想引起軍中恐慌，也不想讓父皇擔心。”

“簡直胡鬧。”穆帝表冷了下來，“你是皇子，是武將，但並非不死之，中毒這麽大的事都可以瞞下來，還有什麽事不能瞞？”

容蒼道：“兒臣正在暗中尋找解毒之法。”

“找到了嗎？”

“有了點眉目。”

穆帝詫異，不由自主地坐直：“當真？”

容蒼點頭：“他說七天之後可解毒。”

穆帝皺眉：“為什麽要七天？”

“因為藥引子需要時間。”

穆帝還是有些不放心：“有把握嗎？”

“暫時還不確定。”容蒼沉眉，回答得有所保留，“若不出意外，應該沒問題。”

“藥材什麽的太醫院都有，讓擅解毒的那個大夫進宮一趟，朕當麵問問他，看需要些什麽。”穆帝說著，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外麵找的大夫可靠嗎？最好還是讓太醫院的太醫會診一下，看看——”

“父皇。”楚雲緋忽然打斷他的話，並起跪了下來，“兒媳不相信太醫院的太醫，請父皇恕罪。”

空氣微微一凝。

穆帝皺眉，表不怒而威：“戰王妃，雖然朕理解你的謹慎，但太醫院裏匯聚了天下醫最好的大夫，他們的職責就是伺候帝王家，若皇子有疾都不敢傳他們，要他們何用？”

楚雲緋眉眼低垂：“兒媳有證據。”

穆帝臉微變，顯然聽出了的意思：“什麽證據？”

楚雲緋淡道：“有人試圖以毒手段謀害容蒼的證據。”

話音落地，殿空氣凝結。

穆帝臉一點點僵冷，聲音冰冷刺骨：“是誰？”

“兒媳不想讓父皇為難。”楚雲緋低眉垂眼，語氣極為平靜，“謀害皇子是死罪，可若是謀害皇子的幕後主使是至親，我們便隻能做到謹慎防備，而無反擊能力。”

至親？

穆帝眼底澤深沉如海，聲音冷：“戰王妃，你可知道你說這番話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