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

韓沉跪在地上。

麵前是周正橫躺著的。

他雙手扶地，重重地磕了好幾個響頭。

旁邊還在守靈的周沫和柳香茹嚇了一跳。

“韓沉……”柳香茹喃喃。

“咚——咚——咚”

韓沉幾乎在用額頭砸地。

周沫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不再讓他自。

“怎麽了？”周沫啞著嗓子問。

這幾日的痛哭，讓失了聲，現在連話都沒法多說。

韓沉抬頭，看到麵慘白憔悴，滿臉哀傷又擔心他的周沫，他更是愧疚到沒法開口。

他跪著調轉方向，這次麵向周沫和柳香茹。

“我……對不起你們。”

周沫完全沒明白韓沉什麽意思，連忙拉韓沉，“你起來，別這樣。”

韓沉卻拽住周沫的手，膝蓋粘在地上，一點沒，他仰著頭看。

“沫沫……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怎麽了？”周沫從韓沉眼裏看到一種類似絕的表，心下一慌。

韓沉鬆開周沫的手，“警方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了，撞了周叔的人……是我四哥。”

周沫再次經曆晴天霹靂。

的頭機械地向一旁安安靜靜躺著的周正。

這一消息，一時片刻還沒完全消化。

警方說對方是毒駕……

韓沉說對方是韓澤……

周沫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才明白，周正死的有多巧合，多無辜。

也無力地坐倒在地。

“沫沫……”韓沉擔心，想去扶。

周沫卻躲開了，甚至看著韓沉的眼神，都帶了防備。

“你早就知道你四哥的事，是不是？”

“不是，”韓沉說：“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我爸他沒有超速吧？”周沫冷聲問。

“沒有。”韓沉垂首。

“我爸他沒有超速，沒有違規駕駛，也沒有危險駕駛的行為，他隻是出了趟門，幫我去還頭紗……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他……”

周沫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而撞了周正的人，又好巧不巧是韓澤。

這讓周沫怎麽想……

韓沉當然知道周沫在想什麽，他立即保證道：“我會查清楚我四哥到底是不是有意的，相信我好麽？”

“事到如今，相信你，能讓我爸起死回生嗎？”

著他的眼神哀痛又幽怨，那種疏離和冷漠深深地刺痛著韓沉。

他知道，他說再多都沒用。

韓澤是他的四哥。

嗑藥的也是他四哥。

“沫沫……”

韓沉幾乎是跪在麵前，他很想乞求的原諒，但這乞求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滿心都是愧疚，都是抱歉，但他的愧疚不是他四哥的愧疚，更不可能讓周正起死回生。

“你，能先離開這裏嗎？”周沫冷漠的眼突然向韓沉。

韓沉心中一沉。

“我……”

他很想說什麽，但始終沒法開口。

說什麽呢？

說要陪著？

可周沫每每看到他，不就想起了韓澤？

他們兄弟六人，除了韓決和他們不太像之外，剩下五個人，多多都能在彼此上找到對方的影子。

看著他的時候，周沫又該如何麵對自己的心呢？

“你先走好嗎？我求求你了，”周沫捂著臉，痛哭流涕。

韓沉看難的樣子，實在不忍心，但還是忍著錐心的疼，起離開。

臨出門前，後突然傳來周沫的聲音，問：“你們家，會想辦法擺平這件事，對麽？就像擺平任淮波和馮一樣。”

韓沉脊背一寒，他猛地轉，“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周沫看著他，冷笑出聲，“知道我為什麽讓你走麽？”

韓沉沒說話。

周沫抹兩把眼淚，正道：“我對你的要求不高，隻希你別和你的家人夥同，對我和我媽落井下石。我們和你們韓家，永遠不可能和解，永遠不可能！你四哥還沒死，對麽？他現在還活著是不是！”

“是，”韓沉的嗓子痛極了，他緩了一口氣，說：“他現在在省人民醫院搶救。”

“一會兒你會去看他嗎？”

韓沉沉默了。

“想去就去吧，”周沫說：“我希你最好能當個旁觀者，別手。如果在那邊遇到了你們家的人，千萬別耳一，聽了他們的話跑來勸我和我媽和解，企圖騙取我們的諒解書。如果你敢那樣做，我們也沒什麽夫妻分可言了。你最好回去告訴你們家的人，我就是要韓澤進監獄，最好是死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至於你們家能不能接出一個殺人犯這種事，和我無關。我隻想要他死，他必須死！必須死！”

周沫嘶吼著，怒斥著，麵目猙獰又扭曲。

的歇斯底裏全是因為，此刻躺在殯儀館的人，是的父親。

是最疼，最的父親。

是的至親。

韓沉眼睛早已盈滿潤，他極力克製，不讓凝聚滴落下來。

可他終究還是沒忍住。

他眉頭抖，淚順著他的右眼的淚落。

嗓子完全堵住，他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他們家欠周沫的。

他沒法辯駁。

周沫猜的太對了。

連一個外人都知道，一旦發生這種事，韓家會怎麽做。

更何況韓沉一個韓家人呢？

梁東巖已經說了，韓家有人過來了。

韓沉一把抹掉右眼的淚，“我會保護你，說到做到。”

周沫冷笑一聲，沒有回應。

麵上沒說，但心裏知道，如果韓沉能護得了，當初他就不會被關在家裏，讓苦苦在外麵等了好幾天。

以前覺得，生活再艱難，沒關係，隻要兩個人有心，終究會過去。

然而現在……有些問題……似乎永遠沒法過去了……

周沫翻，端端地跪在周正麵前，發狠似的磕了三個響頭。

在心中發誓，不管之後韓家使出什麽手段，都不會鬆口，要為周正，為的父親，討回一個公道。

“沫沫……”柳香茹看著韓沉離開，心中也五味雜陳，“他是你的丈夫，咱們家唯一能依靠的人……”

“不是，”周沫說：“我們家的依靠在我們自己上。他既然姓韓，這輩子都和韓家不了幹係。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韓家著，來找我們和解，來和我們談判，威也好，利也好，他們肯定要想辦法保韓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