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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第90章 觀月夕鬥燈中秋宴 2

不過, 縱使難看,最好也去一趟。他又不是雨師那樣已經做了幾百年的修派,也不像地師那樣是因為有要務在,更不像水師那般就是要為所為你能奈我何, 若誰也不是, 卻總為特例,想不出席什麼就不出席什麼, 長此以往, 旁人不滿, 議論紛紛,就算他自己覺得冇什麼,但君吾不好做。所以, 當下便應承了師青玄:“好,屆時我一定到場。”

幾日期間,謝憐試了好幾種方法, 都無法功讓戚容的魂魄和這個男人的分離,戚容愈發得意。幸好有個穀子一直不嫌棄地給他“爹”餵飯, 不然謝憐真是不想往這張裡塞任何東西。中秋當日,謝憐在菩薺觀外設了個陣, 反鎖了門, 留下若邪繼續捆好戚容, 到仙京去報到了。

詩雲“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我頂,結髮長生。”這裡的白玉京, 說的便是仙京了。中秋佳節,仙京一派全新氣象,除此之外, 大街、長廊、樓臺附近,謝憐都看到了許多護衛,想是花城闖上來一次後,加強了幾倍警戒。那宴席設在天月前,瓊香繚繞,瑞氣祥雲,花如吹雪,可一麵行宴酣之樂,一麵賞月觀夜。人間賞月,拿拇指食指個圈兒,那月亮最多剛好框在這個圈兒裡。但在仙京賞月,那圓月皎皎潔白,彷彿一張立在不遠的巨大玉幕,好像多走幾步就能追上它,實是人間無法見到的景。

宴席之首,自然是君吾不用說。但其餘人怎麼坐,個種藏著大大玄機,次序和位置都有講究,坐高了自然是萬萬不可,坐低了大概神本人也不願意。謝憐對此倒是無所謂,不過,中秋宴是得正裝出席的,也就是說,最好你在人間的神像穿什麼樣子,赴宴當天你就穿什麼樣子。謝憐現在冇有神像,所以還是一白道袍背了個鬥笠,不免寒酸,但確實是冇有更好的服了。如此裝束也引人注目的,所以他覺得還是坐蔽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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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他本已隨便找個角落坐下了,一抬頭,卻見風信走過來。兩人都遲疑了片刻,向對方微一點頭,算是招呼過了。風信前行幾步,又折回來,問道:“你乾什麼坐這裡?”

謝憐以為自己坐錯了,站起來,道:“我以為坐哪裡都行。”

風信正要開口,謝憐卻遠遠地看見師青玄在前方衝他招手。師青玄此時乃是相,風信回頭一看,彷彿看到了什麼影,大驚失,丟下謝憐就趕走了。師青玄又喚道:“太子殿下,這兒!”

風師乃是上天庭的大紅人,坐的位置自然絕好,離君吾較近。這一招一喚,許多神了過來,原本托腮不語的君吾也看見了謝憐,對他微微點頭,謝憐隻得過去。一路上果然冇看到郎千秋,據說他為了尋戚容的下落早早地便推了中秋宴。師青玄給謝憐在他旁邊找了個位置,風水絕佳,謝憐覺得不太合適,但風師盛難卻,已經按著他坐下,道:“待會兒宴席散了我帶你去找那個小孩兒。醜是醜了點,但還乖的。”到這一步,他隻好道聲多謝。一轉頭,二人附近坐的就是明儀,他正悶頭把玩一隻玉杯,那執杯的手竟然比玉杯還要白。看他麵無大礙,看樣子上回在鬼市的傷已經養好了,謝憐道:“地師大人,彆來無恙。”

明儀頭一點,似乎不大想說話。師青玄卻跟他截然相反,誰都認識,跟前後左右甚至十萬八千裡外的也能說兩句,謝憐十分佩服他居然能記住這麼多大小神的名字。他邊坐著的是一個十**歲的年,高鼻深目,黑髮微卷。謝憐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謝憐,兩人對看了一陣,均是莫名其妙,最後以謝憐胡打了個招呼告終。再四下一,風信和慕兩個人隔得無比的開,而坐在他正對麵、正在十分稔地談的,乃是三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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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是位黑,眉目端郎,落落大方,說話間五指輕輕在桌麵上有規律地敲擊,神中一派鎮定自若,莫名眼;中間當然是已經十分悉的裴茗;右邊則是一位白衫公子,手中紙扇輕搖,扇上正麵寫著一個“水”,反麵畫著三道水波流線,眉眼與師青玄依稀有六分相似,隻是睥睨間一派傲慢輕狂之態橫生,瞧著斯文,眼睛裡卻分明寫著他誰也看不起。除了那位“水橫天”,還會是誰?

謝憐心中瞭然:“‘三毒瘤’。”

那黑,想必就是靈文法力最強的男相形態了,果然儀表堂堂。那三人一陣寒暄上天地都在變著花樣互相誇讚吹捧,聽得師青玄頻頻低聲道:“虛偽。虛偽至極。”謝憐卻覺得頗有趣。這時,他見宴席前方設有一座華麗的小樓閣,四麵都以紅幕簾子遮掩,問道:“那是什麼?”

師青玄笑道:“哦,你有所不知,這也是上天庭裡很歡迎的一個遊戲。來來,帶你看看,現在已經開始了!”

話音剛落,天外傳來幾聲悶雷。君吾天,斟了一杯酒,遞了下去。於是,雷聲陣陣中,宴席上眾位神開始又笑又地傳起了那杯酒,都道:“彆給我!彆給我!”“往他那邊遞!”

隻看彆人玩兒,謝憐也大致弄清了規則,心道:“原來是擊鼓傳花。”眾人相互傳送君吾遞下來的這杯酒,不可灑,傳給誰都可以,但不能反傳回去。雷聲停止的時候,酒杯在誰的手裡,就拿誰來取樂子。隻是不知道是要取什麼樂子。這個遊戲,對謝憐而言可謂不太友好。你把酒杯傳給了誰,就是要戲耍誰,所以一般都會遞給與自己關係好的數人。可他和在座大多數神都不,怎麼好意思隨便戲耍旁人?最多隻能遞給風師了,但誰知道風師會不會就是傳酒給他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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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憐心想:“最好是冇人傳給我。不過說不定是我自作多。”他尚未開口,第一便結束了。那酒杯眾所歸地停在了裴茗手裡,看樣子裴茗已經習慣了,在轟然好聲中把那酒一飲而儘,眾神拍手起鬨道:“起!起!”

歡聲中,那華麗的樓閣,緩緩拉起了四麵的簾子。隻見臺上站著一個高大的將軍,昂首闊步,好生威風。他似乎本冇看見底下這些神,也冇看見樓閣外奇異的天外景,走了幾步,開始唱詞,激越高昂。

原來,酒杯傳到了哪位神手裡,這樓閣就要把人間關於這位神的戲文搬上來,演給大家看看。由於人們深著胡編造,哪裡知道他們會編出什麼樣天雷滾滾的戲碼,又會不會剛好被到,這一遊戲,可謂是十分恥且驚險了。但是,樂趣也就在於此。須知裴將軍的戲文出出彩,因為每次的角兒都不同。有時是天仙,有時是妖,有時是閨秀,角是一個賽一個的貌,故事是一個比一個無節,眾神看得津津有味,專心盼著角上場。果然,不多時,臺上又來了一個黑的小姐,聲如黃鶯,二人對著唱了一陣,詞曲都頗為挑|逗大膽。大家越看這兩人越覺得不對勁,紛紛問道:“這戲什麼名字?”“這次裴將軍勾搭的子是誰?”

這時,臺上的“裴將軍”道:“傑卿——”

臺下,裴茗和靈文都噴了一口酒水。

傑卿還能是誰,靈文的本名就做南宮傑。眾神震驚了:怎麼這二位居然有一嗎?!

靈文以布巾拭了拭角,淡然道:“不用想了。編的。”

兩個當事人雖然都有點鬱悶,不過好在臉皮都夠厚,臺上哎呀呀地演,臺下他們就當冇看到。師無渡卻不放過他們,搖扇笑道:“這戲很彩。你們有什麼想。”

靈文道:“冇什麼想。這戲很老了,那時候我神像還不是現在這樣的。民間傳說而已,你仔細想想,民間傳說裡,但凡是個的,有幾個老裴冇勾搭過?”

眾人深以為然。裴茗道:“喂,話不能這麼說,民間傳說傳的彆的我的確差不多都勾搭過。這個我是真冇。莫要冤枉好人。”

靈文道:“照你這麼說,民間傳說我勾搭過的男神更多,我還一個都冇勾搭過呢,豈不是如坐鍼氈。”

靈文自從被點將點上來,民間傳說一直傳是因為勾搭了某位神才能上來的,這也是靈文殿初期香火冷清、無人供奉的緣故之一,據說抗議激烈之時被罵得狗淋頭,經常有人往功德箱裡投肚兜和月事布。可男子神若有此類傳聞,得的卻是風流之名,尚能樂在其中。可見雖然境況相似,有男之彆,下場就大不一樣了。

剛這麼想,下一又開始了。師無渡方纔還笑,這次就到了他,旁兩顆毒瘤齊齊對他做恭喜手勢:“現世報,請接好。”

師無渡眉頭一皺,喝了酒,那簾子再次徐徐升起,還冇升到最上麵,裡麵就傳來兩聲長呼:

“娘子——”

“郎君——”

脈脈,一波三折,宛轉纏綿。於是,底下的謝憐親眼看到了師無渡和師青玄活生生起了半邊子的皮疙瘩。

師青玄彈起來道:“哥——!快掐掉!”

師無渡立刻喝道:“放下!馬上給我放下!”

不用看也知道,這次到的,肯定是水師大人和風師孃娘“夫妻”的民間傳說了。|和仇恨,永遠是人們講故事時的最。有是最好,冇有更好,可以隨便杜撰了。照理說,各位神自己做的事,纔是正宗的神話,但有時候看人們給他們安的,不得不佩服這才真神話。師無渡一發話,那簾子果然刷的掉了下來,眾神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謝憐則笑問:“風師大人,怎麼原來還能放下簾子的嗎?”

師青玄心有餘悸,道:“可以的,小意思,捐十萬功德就行了!”

“……”

在謝憐的無言以對中,第三開始了。這一次,雷聲冇轟隆多久,那酒杯便傳到了謝憐邊那上。

見此結果,眾神的反響有些奇怪。不是很熱烈,但也不是很冷淡。彷彿有看戲的興趣,但不太想表現的太明顯。那年似乎對這遊戲冇什麼興趣,但還是把酒喝了。他放下酒杯,簾子再次拉起。

隻見臺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年輕的小將,頂著一頭石獅子鬃一般的捲髮,雖然極其誇張,但也算得氣宇軒昂,應當扮的就是這年神了;另一個,則是個尖猴腮、形容猥|瑣的醜角,在臺上跳來跳去。當那年麵向他時,他便故作正經,然而十分油膩,令人更生厭惡;當那年一轉,他就在背後呲牙咧,以劍刺,無疑是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卑鄙小人的角

那醜角演得十分賣力誇張,彷彿是一出稽戲,眾神見了,反應不一。謝憐注意到,位置偏下的神們都哈哈大笑,位置偏上的神,如師青玄、師無渡等人,則大多數凝眉不語,並不覺好笑。同時,他還發覺,旁那年的手背突然青筋暴起,心中頓生警惕。他雖然看不明白臺上演的是什麼,但也大概能猜到是在侮辱另外一個人。而且就算不知那是誰和誰,也覺得這種編排方式令人極不舒服。眼看這年似乎要發作,於是,他取過桌上一支筷子,朝那掛簾子的繩子擲去。

並不尖銳的筷子著繩子飛過,居然劃斷了繩子。簾子嘩嘩落下,眾神一驚,都道:“怎麼能這樣?”“這是乾什麼!”紛紛向謝憐,有的都站起來了。謝憐正開口,下一刻,耳邊什麼東西一炸,卻是那碎了白玉酒杯。

他似乎被這齣戲激得然大怒,把一手玉杯碎片一丟,一躍而起,跳上桌麵,足底一蹬,形如箭躥上了那樓閣,進了簾子。幾名神衝上去掀開紅幕,裡麵卻已空無一人。眾人驚道:“不好了不好了,奇英殿下又下去打人了!”

謝憐心道:“奇英?奇英殿?西方武神權一真?”忙問師青玄:“風師大人,這怎麼回事?奇英殿下打人又是怎麼回事?”

師青玄回過神來,道:“打人就是……打人。咳,說來也許你不信,不過,奇英他經常毆打自己的信徒。”

“……”

他真還是頭一次聽到有神敢毆打自己的信徒,這可是會讓神在信徒心中一落千丈的事。他還想再問問,卻聽下邊有神不悅道:“權某人也太不懂事了。大家都正玩兒的開心呢,他也不知道配合一下。誰還冇被取笑了?裴將軍、靈文真君冇被取笑嗎?再說取笑的又不是他,發那麼大火乾什麼呀?”

“就是啊,這人可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便是心中有火,怎麼能這時候發?好好的宴會,哪個是專程來看他臉的?真是……”

“好啦好啦,頭小子就是頭小子。他都走了,冇了他玩兒的更儘興。”

聞言,謝憐若有所思。宴席上隻稍微了一陣,靈文就似乎派人下去理權一真的事了,幾名神出麵安一陣後,宴會和遊戲繼續。於是,雷聲陣陣中,第四擊鼓傳花開始了。

謝憐原本隻是看著彆人玩兒,融不進去,也樂得彆人不找他,正想同師青玄說話,誰知,正在此時,卻忽然過來一隻手,將那隻白玉酒杯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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