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嫣回去后，寫了一封信，讓暗衛轉給了五皇子夏侯洙。

夏侯洙看過信后十分惱怒。

“這個百里秋溟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樣辱嫣兒！也渾然不將我這個五皇子放在眼里！”

卓站在一旁，神漠然。

“準備一下，本皇子要出宮一趟。”

“殿下，這種時候不宜出宮。”卓攔住了他。

“本皇子馬上、立刻要出宮！”夏侯洙怒視著擋在他面前的人。

“殿下，這些日子屬下們在周府外發現了一些份可疑的人，順著查下去，竟得知他們都是晉王的人。而且那宋春歸突然要迎娶周姑娘，也著古怪。將兩件事聯系到一起，不得不讓人擔憂晉王已經懷疑起了殿下。”

聽到這話夏侯洙總算是冷靜了一些。

“晉王懷疑我？你認為他在懷疑什麼？”

卓看了夏侯洙一眼，對方目幽暗、深不可測。

“想來是殿下和周姑娘之間的關系，讓他起了疑心。故意提議讓宋春歸娶周姑娘，應該也是為了試探殿下在此事上的態度。”

夏侯洙的驟然繃了。

“先是楚王，如今又是晉王，殿下行事不得不更加小心了。”

“他不可能會知道。”夏侯洙說。

“殿下，這晟京城本就沒有。就算有屬下們幫殿下收拾善后，也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

最關鍵的是五皇子出周府太頻繁了，而且還經常在那邊留宿。無論他怎麼營造兄妹深，也擋不住其他人想非非。

“上一次百里小姐好不容易才相信了殿下，如果任由這種局面繼續下去，甚至于傳出各種流言蜚語，殿下要怎麼再說服相信你？而且不只是百里小姐那邊，你和周姑娘的事若讓晉王知道了，他便會懷疑你這些年不顯山不水是故意為之，還想與他爭奪皇位。被他盯上了，那咱們的境可就越發艱難了。”

“皇位本來就是我的，他夏侯昶不過是被推出來給本皇子做擋箭牌的蠢貨！”

發泄歸發泄，夏侯洙不至于真笨到這個時候撞晉王的刀口。

只是周嫣那邊，他實在放不下心。

“那個百里飛燕，如今可是越來越不聽話了，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耍頭。最近幾次，每次要用到時，總是給本皇子惹出一些事來。像以前那樣，痛痛快快幫本皇子把事辦了不就好了麼。”

卓沒吭聲。

心想著百里飛燕會如此，不還是因為周嫣的事讓心中生出了猜疑。

即便已經和殿下重歸于好，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全然的信任了。

“百里飛燕不是傻子，周姑娘的事可是會得罪晉王。之前兩人才發生過不愉快，現在就讓為周姑娘惹上晉王，只怕不太可能。何況百里秋溟也已知道了這件事，即便百里飛燕愿意相助，他也不會答應。”

“作為一顆棋子，只需要聽一人的話。”

夏侯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一時間讓卓搞不清楚他是否要做什麼。

這天夏侯洙是沒出宮，但他寫了兩封信，一封信是給周嫣的，另一封是給百里飛燕的。

晉王府，書房。

安靜的屋一道低沉卻渾圓的聲音響起——

“白日周嫣去了一趟鎮北將軍府，呆了長時間，出來的時候神不忿，哭得也傷心，直接回了府。”

“我們的人在周府外盯了幾天，未發現明顯異常。周府防范嚴，屬下也曾讓人嘗試扮家丁混進去，但都不順利。后來也夜探過兩次周府，發現有很多暗哨，且暗藏機關，不敢再深。”

“然而殿下，雖然還沒有找到明確證據，但就從一個小小的周府卻有如此嚴的防衛，便可判斷這里面水深著呢。那位五皇子，也并非如他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魏衍躬將自己連日來的發現和分析稟報給了夏侯昶。

“想來是我們的人上次夜探周府，引起了他們的警覺，也加強了府里的戒備，將撒在周府外的人都撤回來吧。”夏侯昶背對著魏衍，沉了一聲代道。

“現在就撤嗎？”

“先生不是說了嗎？周府水深著呢，有人在監視他們，他們又豈會不知？”

“哦，屬下明白了。殿下撤去人手，就是為了讓他們以為已經解除了懷疑，從而使得他們放松警惕。”

在事沒有進展時，以退為進，的確是個好辦法。

“宋春歸那邊呢？”夏侯昶又問。

“已經給過他指示了，讓他明日就上門提親。”

“他們倆倒也聰明，自己不愿意直面本王，就把百里飛燕推出來當擋箭牌。只是百里飛燕也沒那麼傻，為了一個無關痛的周嫣便惹本王不快。”

“殿下，關于這一點屬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魏衍道。

“本王知道先生想說什麼，以百里飛燕的子，若是想做的事即便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也會去做。但本王忽然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難道沒發現在圍獵時百里飛燕與我那五弟之間關系很古怪嗎？”

夏侯昶這麼一說魏衍也想起來了。

“獵殺金猊時，飛燕將軍與兄長在一起，這之后也很看到出現在五皇子邊。要說兩人在陛下面前刻意拉開距離，又似乎不像，難道他們兩人吵架了？”

“未必沒這個可能，而且問題就出在周嫣上！”夏侯昶腦子一，忽然將最近發生的事都聯系了起來。

“先生你來看——”夏侯昶坐到了書桌后，提筆寫了三個名字。

分別是周嫣，夏侯洙，還有百里飛燕。

“圍獵之時，百里飛燕對我五弟似乎冷淡了不，這之后便傳出周嫣要嫁人的消息，還由百里飛燕親自考察夫婿人選。先生怎麼想這事？”

魏衍是個聰明人，如此明顯的事，自然能看得出來。

“應該是五皇子為了不讓百里飛燕疑心，做主將周嫣嫁出去。還故意將這件事給百里飛燕，進一步打消的懷疑。再加上周嫣從中配合，讓百里飛燕不得不相信他們。”

“不錯，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以過去百里飛燕對我五弟的，還有對周嫣的照顧，今日登門即便不幫忙，也不會讓氣這樣。很可能的原因就是百里飛燕、或者說將軍府有人對周嫣耿耿于懷，也看出了在算計他們。”

“殿下分析得有道理。”

“等等。”夏侯昶又想起來了，“本王記得先生之前說過五弟中毒，百里飛燕前往楚王府求藥空手而歸可有這事？”

“是的，晉王殿下。百里飛燕當時在楚王府外等候了一天一夜，還被楚王給刁難了。但最后好像是自己放棄了，沒事人一樣離開了楚王府。”

對夏侯洙，晉王素來關注不多。

可楚王那就不一樣了，他們是盯得最的。

楚王刁難百里飛燕，他們還好奇一貫聰明的楚王，為什麼這次對百里家的大小姐這般不留面。

后來兩人間也似乎無事發生，他們才淡忘了這事。

“對了，殿下，五皇子中毒，百里飛燕起初的確在為他奔波。可特別奇怪的是，這之后都呆在將軍府中，還是周嫣給夏侯洙求了古方才救了他一命，似乎并沒有百里飛燕什麼事。”

對于夏侯洙那邊的消息，魏衍知道得也不多。

“又是周嫣……”夏侯昶著下，“你說我那五弟中毒的事，是不是他們為百里飛燕設下的一個局？”

魏衍也是一怔。

“百里飛燕可能察覺到了，而且也就是在這時開始懷疑上了五弟與周嫣兩人的關系，心灰意冷回到了府里。”

魏衍早就知道晉王思慮周，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便將這些事串聯到一起，不得不說殿下有過人之。

但他還是問道：“殿下是有什麼據嗎？”

總不會只是單純的推測。

“我想起了在圍獵之時，百里飛燕對本王說的那番話。”

——“晉王殿下，在這晟京城中，最不缺的便是聰明人，還有些人藏極深。許多人都以為自己是下棋的棋手，到頭來才絕發現自己從始至終就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魏衍也想了起來，“的確，當時殿下把這些話跟屬下說了后，屬下便覺得飛燕將軍意有所指。只是到底所指為何，殿下與屬下一時間都有些拿不定。可此刻再看這話，飛燕將軍口中那藏極深之人，也許就是五皇子。”

“而那被利用的棋子，則是自己。”夏侯昶接著道。

“屬下記得飛燕將軍后面還有一句話。”魏衍又道。

——“殿下有大志，又有容人之量，飛燕也很是欣賞。只是殿下走的這條路，注定不會太順遂。即便是你最親近最敬仰的人，也不可全然信任。因為他們刺來的劍，才是最傷人的。”

“那個最親近之人，應該說的就是五皇子。”

“不對。”夏侯昶斷然否決了這個說法，“最親近最敬仰，本王記得是這樣說的。那夏侯洙，本王就很給他眼神，哪里談得上什麼親近？”

“是。還有這敬仰一詞，出現在這兒也好生怪異，這世上能讓殿下敬仰的人，還沒有幾個。如果飛燕將軍不是隨口一說，而是真的知道些什麼，那……”

魏衍不敢再說下去了。

夏侯昶也瞬間變了臉。

“不會的！就簡單提醒了一下本王，咱們也沒必要過度解讀。”

然而，魏衍心里想的是，如果真的不是如此，殿下為什麼要慌呢？

“殿下說得是，飛燕將軍也許本沒那個意思，咱們在這里想這些反而可能鉆牛角尖。但五皇子那里，確實不得不防。無論是殿下推測的那些，還是從周府那里了解到的況，都說明這位五皇子有所藏，還藏得太深太好了。”

“哼！想以本王為棋，真是癡人說夢！”一個夏侯洙，從來不曾被他看在眼里的東西，竟然敢跟他耍這些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