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四五日的景。行程比預計慢了許多，倒像是游山玩水似的。

太傅眼瞅時間上有些趕不及，才催促了幾句。

只是隊伍里有謝絳，這個玩的公子哥兒每日里挑著地方睡，致使有時候明明只是日落西山，謝小公子說今夜睡這，那隊伍就停這了。甚至，某一天，這位小爺突然對畫本子里俠客們半夜睡在樹上的劇念念不忘。

眾人勸說無果，謝絳當晚尋了一棵他最喜歡的大樹，飛上去了。

然后，眾人睡得正酣的時候就被謝小公子“嗷”的一嗓子嚇得三魂七魄跑地只剩下了一魂一魄——謝俠客從樹上掉下來了。

第二日，謝小公子的腦袋都是歪的。

自此，消停了好幾日。

今日一早，下了雪。雪不大，卻是今年的初雪。太和郡地勢偏南，冬季雪，有時候一整年都看不到一場雪。含煙攥著樹上那麼一丁點的積雪打起了雪仗，脖子剛靈活的謝絳被冷不丁一個雪球打在了脖子里，嗷地一聲差點兒再一次把脖子扭了。

“公子。”林淵跟在顧辭后，低聲說道，“后的尾估計就要耐不住了。今日再不手，到了鎮子上再想手就更難了。”

那些尾，跟了好幾日，卻也只是遠遠跟著，并無靜，也沒有手的意思。

但過了今晚，怕是再想尋個荒郊野嶺地機會下手，就難了。

言下之意，今日怕是不好過。

顧辭點點頭，低聲吩咐，“讓林江到老師邊跟著去。寸步不離。你看著點謝絳，那小子也就輕功能看看了……”

“是……那二殿下呢？”

顧辭看向顧言晟的方向，那位殿下正坐在他那張三層墊四層綢的大椅子上著丫鬟為他洗臉梳發。

裝模作樣，明明那眼神沉靜看向那些尾的方向。

顧辭懶得去管他，“沒事。那些人都解決不了，他也活不到這麼大。”

“是……”明明之前公子還不是這麼說的。

安排完了所有人，顧辭才去找時歡。

時大小姐揣著個小暖爐，站在馬車邊上笑意盈盈地看著含煙被謝絳追著打雪仗，看到顧辭走過來，偏頭問，“師兄這幾日睡得可好？”

小小的姑娘，難得穿了一紅，站在薄薄一層的雪地里，看起來比平日里多了許多明艷的鮮活來。

“嗯。甚好。怎麼不去同他們一道玩兒？”

時歡搖搖頭，笑容卻溫，“小時候玩過。可自從落水之后，我子骨就差了許多，們便也不敢讓我玩這些追逐打鬧的事……哎！”

話未說完，背后輕輕一推，跌出兩步，掉頭去看顧辭，卻有人從背后拉了的手臂。是含煙。

含煙笑嘻嘻地拽著自家小姐，“小姐、小姐快來！謝小爺他欺負奴婢！”

來？來什麼？打雪仗？時大小姐愣了愣，下意識去找顧辭，滿眼的無所適從——雪仗，要怎麼打？

打雪仗這件事……遙遠的，就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顧辭上前兩步，從手中拿過小暖爐，將散落在鬢角的碎發別到耳朵后，才擺擺手，溫叮囑，“去吧。好好玩。若是打不過，就讓林江幫忙把謝絳捆了。”

謝絳：……

“顧辭你個人面心的！林淵！過來幫忙！”

林淵默默走開：幫忙？幫忙打時大小姐？他又不是林江那種傻缺。林淵看天看地，只當什麼都沒聽見，走開了。

謝絳：……

金尊玉貴的顧殿下自然是不會加這樣沒有的游戲的。不過，他衡量了一下雙方實力差距，對著后小廝吩咐道，“去。幫大小姐。若謝小爺跑太快，就把他按住。但也要注意分寸，不能讓大小姐覺得玩著太沒意思……”

“是。”小廝恭敬一拱手，拳掌地加了戰局。

堪堪躲過一個雪球的謝絳：……你們要不要這樣？就算時大小姐站那不，我也不敢打呀！

最后的最后，三個打一個，謝絳除了躲之外，連還手都不敢，就怕自己不小心打中了時大小姐被顧辭和顧言晟聯合起來弄死了。

含煙玩地酣暢淋漓，滿頭滿臉的汗。時歡一開始有些不適應，放不開，沒一會卻似乎是找到了久違的覺了。

太傅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站在顧辭邊站了一會，“已經很久沒見笑地這麼開心了……”

他笑著，笑地眼角皺紋漸深，眼底眸微亮，“看這些年的樣子，有時候就會覺得……什麼知書達理，都是負累。一個百年世家的大家小姐，倒不如一個小丫頭活地瀟灑恣意些……”

顧辭看著手中暖爐，銅制的小爐，很小一個，還不及他掌心大小。

他笑了笑，抬頭看向場中紅的子，“若想要，我自會給無人能及的恣意。”

太傅失笑，作勢拐杖了他一下，“你小子現在倒是半點不知道收斂一些了。”

“收斂了作甚？左右您都知道了。再收斂……等到真的進宮當太子妃了，您再賠我一個孫兒？”

瞧瞧，這什麼話？

那邊，時歡玩地累了，著氣了停回到太傅那，“祖父。您起了。”因為運，臉紅撲撲的。

“嗯。”太傅點點頭，“玩地可開心？”他的這個孫，的確是很久沒這麼笑過了。

“開心。”直言，眉眼間俱是明的笑意，想了想，又補充道，“很久沒這麼玩過了，上回還是小時候。”

“你現在也還是個孩子啊。”顧辭將手中暖爐遞給，吩咐后氣吁吁的含煙，“給你家小姐拿件披風來。”

“不用……”

話音未落，顧辭已經勸道，“你難得運。出了汗最忌吹涼風。此比不得家里，若是涼便麻煩了。”

“哎！”謝絳唉聲嘆氣地來，一來就對著太傅抱怨告狀，“太傅，您都不知道，他們幾個聯合起來欺負我！瞅瞅，您瞅瞅，我脖子里都是雪……裳都了！”說著，拉著自己的領子就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