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日這事兒顧辭才會用這種私下解決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浩浩帶人搜畫舫。

顧言卿半點兒沒張，“但你們也一樣。”各自握著對方的把柄，還有什麼好張的？

“嗯。”時歡點點頭，甚至似乎好心地笑了笑，拎著自己擺，上前兩步，在顧辭側站了，才道，“如此，便好。”

溫和到極致的姑娘，在這樣的場合里，顯得格格不。

顧言卿還未反應過來的“好”是怎麼個“好”法。

就聽清清冷冷的聲音已經響起，“今日，我就將話撂下了。依著陛下那道圣旨，那麼恭喜您，尊敬的大皇子殿下，我一人之力，便可讓您與皇位失之臂……”

顧言卿一怔。

從時歡進來之后，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姑娘。

，是真的。

時家出人。一氣韻也是真的極好，聽說自小就在宮里頭的教養嬤嬤教導下長大，隔三差五還會去宮里頭住一段時間。彼時顧言卿并不得寵，寢殿偏僻，他從未在宮里頭見過時歡，只聽旁宮念叨，說起時大小姐，說那是未來的太子妃、下一位皇后娘娘，誰要得了的歡心，便是未來的帝王。

他便去瞧了，遠遠瞧了一眼，雕玉琢的小丫頭在花園里玩，后跟著十幾個宮，眾星捧月的，比他這個大皇子還要聲勢浩大，相比之下，自己孤零零遠遠站在暗的角落里，可憐又可悲。

于是，他一句話沒說，轉就走。走之前見到顧言晟過去，那小丫頭笑嘻嘻地往顧言晟上撲，聲音糯，“表哥表哥，咱們玩躲貓貓呀！”

記憶里像個小太一般糯的丫頭，如今亭亭玉立，氣質截然不同，清冷，又疏離。

氣焰倒是囂張。

顧言卿心底沒來由地火起，嗤笑一聲，“姑娘需知，萬事無絕對，即便如今陛下下了圣旨，您是未來的太子妃，可……太子立了還能廢呢，萬一……”

“萬一？”

姑娘眉眼溫潤一片，正要說話，一旁顧辭遞過一個小碟子，聲打斷，“吃些酸梅再說，腥。”這丫頭，明明見不得腥，進來就在皺眉了，偏偏強撐著不說……就一個顧言卿而已，哪值得自己來。

若是氣了，套上麻袋揍一頓，左右見不得，他還能去哪里說理去？

時歡捻了一顆，低著頭吃了。

顧言卿微微一愣，目落在顧辭端著小碟子的手上，又看著兩人并肩而立的模樣，最后看向顧辭始終微低了頭的目所凝，突然之間恍然大悟，一直以為是顧言晟拉得顧辭了陣營，沒想到啊……

明白了其中緣由的顧言卿，突然哈哈大笑。

那笑聲有些瘋狂，時歡抬頭，眉頭蹙起，方才低了頭的溫雅半點不剩，聲音又淡了幾分，“即便陛下收回命……那麼同樣恭喜您，尊敬的大皇子殿下，我時家一門……足以讓您永失皇位。”

顧言晟怔立當場……他恍惚間才明白，時歡第一次問他這邊事不好給陛下知道的用意了……這般近乎于大逆不道的話，自然要確保進不去皇帝的耳中。

只是，時家姑娘……竟是這般狂妄的子麼？時家姑娘……在時家竟是這般的地位麼？這話若是傳到太傅和右相耳中……

顧言晟也是詫異地看過去，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子極好的丫頭，能說出這般霸氣又凌厲的話來。

唯獨顧辭，看著眼前說著狂妄的話表卻依舊溫和的姑娘，半分意外也無——這丫頭啊，前世就是這般的子。只是彼時是張揚在外，上馬提劍，熱烈耀眼地像是天邊的太。今生，卻是霸道在里了，輕易不示人。

顧辭眉眼含笑，眼神寵溺極了，半點不曾遮掩，手了時歡頭頂，笑，“師妹……別嚇大皇子了。他不經嚇。若是嚇過了頭，在陛下面前說話，彼時還要花心思對付他，麻煩……”

顧言卿：……你們說這些話能不能悄悄地避開了當事人？

“好了沒？”樓下，謝小公子朝上吼了一聲，“人都撤走了，咱們也要撤了，不然都得游回去！”

聞言，始終蹲在一邊查看傷勢的片羽站起，拖著時錦繡往外走，途徑顧言卿邊時，手突然松了松，昏迷著的時錦繡又一次重重地砸落在地，片羽面不改地彎腰去拽，腳步不經意間踩過顧言卿的長鞭。

含煙噔噔噔跑上來，“小姐，小姐，得走了……謝小公子撞的時候沒把握好力度，撞得太兇了些，得走了……呀！”說著，一個沒注意，子一歪，時歡下意識去扶，船一歪……

腰上落下一只手，悉的藥香頃刻間覆蓋過來，遮住了空氣了濃重的腥味。

“小心些。”顧辭攬著，聲音就落在耳畔，鼻息溫熱，熏地從耳子一路紅到了脖子……腰上的手并沒有離開，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直言，只低了頭低聲囁嚅，“謝、謝謝師、師兄……”

顧辭這才在顧言晟嫌棄到不行的眼神里，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如此，下去吧……至于大皇子殿下，太和郡近日不安定，各方眼線都在，注意安全。”

總覺得這話……格外像是威脅。顧言卿咬著后牙槽，看向走在顧辭邊的姑娘，這才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來，那姑娘從進門之后，幾乎沒有關心過時錦繡的生死……

不由得好奇問道，“時大小姐……我倒是很好奇……左右時錦繡的生死，你似乎并不大在意，又何須為了……怒發沖冠？”雖然看不出什麼怒發沖冠的表，但是那般言辭……犀利又霸氣。

子腳步一頓，并未轉，只側了側，片羽拖著時錦繡經過旁，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像是看陌生的路人甲乙丙，半緒也無。

收回目，聲音溫涼，“因為您……打的是時家的臉面，為的是探一探時家的底線。如今，我也告訴了您我的底線，往后……還請大皇子殿下，謹言慎行。”說完，轉，離開。

顧言卿目送時歡離開，目所盡，似有雕玉琢的姑娘嘻嘻歡笑，糯可人……

時歡……不過數年時，倒是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