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這樣的邂逅（二更）

寧老夫人睡下後沒多久，出門聚會的兩位夫人就回來了。

尤靈犀同們說了一會兒話，言語間狀似無意地提起櫃子上那柄玉如意，二夫人彼時不在場自是不知，大夫人眼神微閃，也沒接話，之後說話間也多是打馬虎眼。

尤靈犀問不到自己想要的，沒多久，便也起告辭。

出了寧國公府，沒急著回府，吩咐車夫一路去了東郊。那些事，聽說、和親眼所見仍舊是不一樣的。

彼時皇帝撥下宅子，沒多久就聽說了，應著寧修遠的意思，這件事沒有公開，隻悄悄地就給了。知道後，也就悄悄地將距離最近的一棟宅子買了，並且提前差人修繕完畢，隻等著某個正好的時機，來一場恰到好的邂逅。

沒想到……

卻是這樣的邂逅。

馬車停在不遠的拐角，從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朱紅的大門，看到門上一顆顆的銅釘，看到龍飛舞遒勁有力的牌匾，看到門口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

“姬府”二字在淡淡日下，有種近乎於刺目的凜凜威風灼了眼。

當真好大的口氣，毫不掩飾的野心。

尤靈犀坐在馬車裏，即便是四下無人，仍姿筆直，雙手擱在小腹之上，定定看著那牌匾看了許久，直到有人直直撞視線裏，那人一月白長裾曳地，從容步履間暗紋約約拂，牽著個孩子，正低頭和那孩子說話。

那孩子跳，先看到了馬車，看到了馬車裏的尤靈犀，拉拉姬無鹽的手，指指那馬車。

不遠不近的距離，四目相對。

尤靈犀突然怔住，神間帶著幾分躲閃和倉皇，下意識要逃避，卻又因著不願輸的倔強，又直直迎了上去。

姬無鹽卻不在意，隻衝著對方微微頷首，便轉首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低聲抱怨，“吃些甜食，昨兒個陳老就怪我一再縱容你……害地你小小年紀，牙齒還不如他的。”

那孩子卻渾然不在意，“又沒有關係，反正我還能換牙的嘛，一換就又是好的了。但是陳爺爺卻不能了，他最後會掉地一顆都不剩的……”

尤靈犀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這兩個人漸行漸遠，最後才收回目，低了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回吧。”說。

聲音很低。

眼前是那雙眼，那一雙很的眸子。瞳孔被打淡淡的棕褐，眸很靜又很遠，像廣袤無垠的海麵上目所及之的地平線，遙遠地有些不真實，有種孤舟前往一探究竟的。

寧三哥……就是被這雙眼睛蠱了吧。想。

馬車緩緩離開。

卻沒有看到，已經看不到的道路盡頭，姬無鹽若有所思地突然回頭看了眼。

“是誰？”寂風被姬無鹽牽著，看向同一個方向，微微皺了眉頭。古厝哥哥曾說過，他們來這裏，其實還是蠻危險的，所以若是有看起來有些可疑的人，要提高警惕。他說，“我覺得……可疑。”

姬無鹽點點頭，附和道，“是呀，可疑。”

馬車上，大刺刺掛著“尤”字的牌子，大抵是娶了長公主的那個尤家，那裏頭坐著的姑娘，大抵就是那位郡主吧。

皇帝無，聽說很是偏這位外甥，幾乎要要風給風，要雨給雨，要天上的星星就絕對不給月亮。隻是不知，這郡主突然出現在這裏是幾個意思，偶遇？

可瞧著似乎在門口待了久了，眼神也不似偶遇。

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可不好，“去查查吧。”淡聲吩咐。

後沙沙聲去，又歸於平靜。寂風左看右看，也沒看到除了他們以外的第三個人，當下很是奇怪地問姬無鹽，“姑娘說什麽？”查？查那個子嗎？讓誰查？

姬無鹽拍拍他的腦袋，很認真地敷衍，“沒什麽。你聽差了。”

……是嘛？

……

夜。

寧國公府。

寧修遠著手裏的瓷瓶轉了一下午。

心裏擱著事，風寒便也顧不上，即便腦子昏沉沉的，鼻子也不大氣，席安勸了好幾回讓他睡一覺發發汗，他也沒應。

瓷瓶是秦太醫趁著母親睡地安穩的時候送過來的，旁敲側擊著想要問出一些藥丸的來曆。

任太醫院院首之職半輩子的秦太醫最是重禮避嫌，今次這般真的是放下了老臉了，可寧修遠卻也真的沒什麽能告知的，秦太醫自是無功而返。

隻是，秦太醫的態度，讓寧修遠開始重新評估手裏的東西。

他取出一顆，擱在掌心裏聞了聞，問席安，“姬家出現的那個陳老，還是查不到真實的來曆嗎？”

“是……查來查去，也隻是似是而非的容，土生土長的瀛州人，在瀛州行醫半輩子，是當地小有名字的大夫，真實姓名不清楚，但說起陳老，許多人都認識。”

“小有名氣？”

“是。專治頭疼腦熱的小病……但凡嚴重些的，就不治了，說是小時家裏窮，自學才，隻學了這麽些……但診治起小小病，的確很拿手。”

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都和那個“陳”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

隻是……

寧修遠皺著眉頭，若真是如此，那自己手裏這些藥又作何解釋？連太醫院見多識廣的太醫都看不懂隻知道是神藥的藥……

他將手中那顆藥丸遞給席安，“你去送給陳太醫。別的話不必說。”

席安接過，沒走，想了想，又說道，“方才傳來的消息，說是咱們的人在姬家門口看到了靈犀郡主。在門口許久才離開，還看到了姬姑娘和寂風公子。”

寧修遠還在把玩那隻瓷瓶，指尖緩緩挲過瓶朱砂標記，聞言並不在意，“無妨……隨去吧。”

席安有些意外，主子不擔心姬姑娘嗎？隻是他終究不是席玉，即便心中有所疑問，也不會真的問出來。當下拿了那顆藥，低頭應是，退下了。

尤靈犀……寧修遠斂眉輕笑，養在籠子裏的金雀，怎麽可能傷地到海闊天空裏飛過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