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楊家好慘（一更）

沈歆一直睡到了月上柳梢頭，迷迷糊糊間醒過來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不知何地的茫然。

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高樓大廈，有燈火通明，有車水馬龍，有繁華盛景，可醒來卻見桌邊一盞殘燭搖曳，是無邊暗夜裏僅有的一抹源。邊上幾碟點心，卻又是那個時代有的致和細膩。

依稀記得，抱著姬無鹽的胳膊又哭又鬧，也依稀記得，借著酒勁朝著那張早就想揮掌的臉丟出了酒壇子，隻是到底是慫，沒對準。

更記得，姬無鹽的轉相護，記得麵紗揚起……那是第一次，不是用自己的異能，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張臉。

真好看啊……

細膩，瑩潤如玉，五致到無一不是恰到好。原來，到一定程度，真的能讓人詞窮。

一邊吃點心，一邊回想那一刻的驚豔，加上彼時意外的濾鏡，真是越想越好看……便是一個子，都有些心。

吃完了點心，想完了人，又開始慨夢裏那個大概率是永遠回不去的世界，可一時間似乎也沒那麽讓人難以接了，畢竟，在這個世界裏，也有屬於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了。

起，走到窗口，看著暗沉月下星輝點點，突然打定了一個主意。

……

翌日一早。

沈歆天未亮就出了門。

子秋醒來想著去看看的時候，見屋子裏已經沒人了，碟子裏的點心吃完了，也洗過了擱在一旁。

看來是醒了。

子秋便沒有再去心，隻端了早膳去了姬無鹽的院子。

古厝也在，問及早膳，說是用過了。捧了一本薄薄的冊子，是昨日暗中過來的人，和帶過來的一些東西，連夜統計清點完，就給姬無鹽送了過來。

住在城外，人員往來便相對簡單一些，隻是集中在姬家的眼線也不，突然宅子裏多了許多人的話也很容易被發現，便吩咐古厝，讓這些人暫時不要輕舉妄，又讓風塵居這幾日張告示，說是擴大規模，招收一些丫鬟小廝的，將其中幾個先安排進風塵居。

古厝道好。

想了想，姬無鹽又說算了，“午後我自己過去一趟，找親自說說。正好也幾日不曾過去那邊了，多有些玩忽職守不務正業了。”說完，自己也笑。

古厝已經應好，帶著笑。

子秋從粥碗裏抬起頭來，“倒是聽說了一件事，百合這幾日就要離開風塵居了，說是自己贖的賣契。”

古厝無所事事，也多了幾分八卦的心思，勾著角笑意涼薄，“不是那郎贖的？”

設計了小丫頭，本不該讓還活地這般自在。可姬無鹽不想，說若是出事，最後還是給朝雲惹麻煩，風塵居又要停業。如今這人既要離開了，是不是……該算算前賬了？還有……楊家。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子秋捧著碗吃地歡，卻也不影響說個囫圇話，咬字還清晰，“那日說是和好了，朝雲說之後其實楊菲並沒有來過風塵居見百合，兩個人倒像是一刀兩斷，清了似的。哦對，楊家的婚事也定了，下月初二，黃道吉日。”

姬無鹽將手中冊子遞給古厝，“這麽快？不過十幾日景了。”八月初二，夏末初秋季，是極好的季節。

“興許是前陣子楊家那些事實在傳地太難聽，楊家擔心婚事生變，想著早早生米煮了飯吧。”子秋嗬嗬地冷笑，實在瞧不起楊菲那做派，“聽說，這婚事……是寧三爺保的，若非如此，早黃啦！”

驟然聽到提起寧修遠，姬無鹽微怔，再看小丫頭說這些話時眉弄眼的樣子，失笑，勺子敲了敲腦袋，“怎麽有那麽多‘聽說’的，小小年紀別的不學，將那些個市井婦人閑言碎語的本事倒是學了不。”

古厝搖頭，不看好，“這婚事若是能，倒也不容易。”

子秋著腦袋，很是好學求知，“此話怎講？”

“快些吃，吃了幹活去！”姬無鹽斜眼瞅，“同你說這些作甚，說完，你轉頭又去同別人說，‘聽說楊家那婚事不了’……屆時，楊大人直接來打你。”

古厝笑，便真的不說了。

其實古厝的意思，姬無鹽卻是明白的。楊家和葉家分屬不同的陣營，楊家在太子陣營，葉家卻是妥妥的皇後黨，大約也就是平郡王黨。加之寧修遠在裏頭摻和，估計代表的是皇帝的態度，皇帝擅製衡。這三方攪和在一樁婚事裏，能……著實也是奇事。

加之……楊菲自己惹出來的一屁爛賬。

當日定是極熱鬧的。姬無鹽托著腮，有些向往，“真想去討杯喜酒喝喝呢……”

“真想去？”換了個眼神，古厝抱著那薄薄的冊子，眉眼之間都是唯恐天下不的生，“若是你想去，我來想辦法。”

瞧，古厝總有辦法。

姬無鹽瞇著眼笑，像盯上了獵的獵人，緩緩地，拉開了的弓。

子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這倆人很好地解釋了一個詞語——狼狽為。

完了，不說別的，就這兩人這表去參加婚宴，這婚宴就平靜不了。

楊家好慘。

……

上午還是晴空萬裏，午膳時分天就沉沉地了下來，沒一會兒，就下了雨。

雨不大，細細的，像江南的秋雨，纏綿悱惻。

午膳的時候，沈歆回來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灰頭土臉的，上還沾了許多的泥濘，看起來狼狽極了，問去哪裏卻不說，隻問宅子裏可有哪裏能挖地窖的？

問完，又改口，說酒窖。

子秋瞠目結舌，一個一杯倒的人，挖酒窖？是想將自己醉死在酒窖裏嗎？

可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說假話，子秋悄悄問過了姬無鹽，姬無鹽指了指東北角的廢宅子，沒什麽興趣。

畢竟，姬姑娘興趣廣泛，獨獨不貪杯。

倒也貪過，隻是如今不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