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怎敢輕言背棄？

“您方才所言，權衡利弊間，的確是麵麵俱到，也是真的站在小的立場上考慮的。”姬無鹽看著，平靜的眼神溫和卻堅定，“隻是，王先生……有些事並不能擱在權衡的秤砣上一一衡量的。啟蒙之恩，便是日日端茶遞水伺候於膝前都難以償還，又怎敢輕言背棄？”

起，彎腰，“抱歉。王先生厚，怕是無鹽無福承之。”

王先生今日第一次……真正開始打量麵前這個姑娘。

初見隻覺得是的，特別是那雙眼睛，多有些紅禍水的味道。

可……此刻看過來的模樣，墨瞳孔深凝如夜下無垠的海域，平靜又深邃，竟讓人一下子忽略掉了過於出的眉眼，隻覺得這該是一個格外清醒又理智的子。

若說清醒理智，偏又一點都不理智，所有人都會的權衡，偏又不會了。

“如此……我明白了。”王先生收回震驚的目，垂著眉眼有些釋然地笑了笑，“倒是，有些羨慕你那位恩師。”

因著明白了姬無鹽對對方的敬重，言語之間，換了對那位“隻會些吹拉彈唱的老頭”的稱呼。

是真的羨慕，為師多年，正兒八經收的學生、加上一些講過課提點過便也尊稱了自己一聲老師的孩子們，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早已不是數。

許多是衝著教坊司而來拜師的，也多得是衝著自己的名聲覺得冠了“師出王先生”的名頭往後在這燕京城的路更好走一些的，自己也早已習慣並接了。

卻……從未遇到過這樣赤誠單純的心思。

啟蒙之恩，便是日日端茶遞水伺候於膝前都難以償還……嗎？

目無意識地落在一旁不知何時放下了筷子低著頭若有所思的若水，輕笑著搖了搖頭，若水就是後者。可王先生不介意，仍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總要有些世俗的，才能支撐起那段並不短暫的、空又乏味的訓練時。

至於姬無鹽這樣的人，大約是……麟角，何況實在燕京城這樣的名利場中。

如此想著，便也釋然了，招呼著姬無鹽用了一頓看起來絡又客套的午膳，三人在客棧門口分別，若水原想著和姬無鹽一道回風塵居，姬無鹽卻說有些事要辦，便同王先生一道走了。

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的。

姬無鹽在路邊小販手中買了兩糖葫蘆，一給了子秋，一準備給寂風。

隻是走著走著，見子秋吃得香，沒忍住，咬了一顆，走了一會兒，自己都沒發覺，又咬了一顆……就這麽一顆接著一顆，等到寂風撒丫子跑出來迎接姬無鹽的時候，就隻看到對方遞過來的，隻剩下了兩顆糖球的糖葫蘆……

寂風看著那禿禿的桿子上串著的兩個球，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欣喜於姑娘心中到底還是有自己的，還是憤懣於這“有”的分量，著實輕了些。

“咳咳。”姬無鹽訕訕一笑，解釋道，“買的早了些，來的路上……化了。”

後子秋一個不慎，左腳踩了右腳，姑娘這理由……真好，興許能騙騙三歲娃娃。

寂風七歲了，騙不了。可他隻是癟癟，接了。

畢竟……聊勝於無。

“你來了。”古厝從裏麵出來，一手背在後，一青布長衫，頭發梳地一不茍的，“想著讓你先過來看看可滿意，你倒是懶散，直接讓岑硯把東西全搬過來了。”

“你辦事，我放心的。”姬無鹽笑笑，牽著寂風往裏走，“何況，寂風不是替我看過了嘛，他既住下了，想來是滿意的。”

“隻要我家寂風滿意，就好了……是吧？”說著，他的頭。

小孩子的頭發，綿順，手帶著幾沁涼，宛若上好的綢。

還在耿耿於懷於那僅有兩個球的糖葫蘆的寂風，在這樣的舉裏瞬間得到了藉，仰麵，咧一笑，“嗯！滿意！”

古厝搖頭苦笑，實在兒戲。

宅子占地不算大。

周遭環境很不錯，左靠齊雲山，後臨天青湖，依山傍水不過如此，加之宅子後麵有片荒地，沒人所用，平日裏也無人往來，倒是了這宅子的後花園。

“這座宅子裏本來的結構就好的，亭臺樓閣的布局都帶著點江南水鄉的味道，我便沒有做太多的改。”古厝陪著參觀這宅子，指指東側一院子，“那是你的，宅子裏最好的一院子，坐東朝南，最妙的一點是……裏頭有片小池塘，可以養你喜歡的魚和蓮。”

“至於院中空地，我也沒，留給你自己去打理。”

目流連在姬無鹽上，從古厝的角度來看，能看到微的發頂，能看到發間深紅的寶石簪，這姑娘看著清冷，裳也多是素雅之，一些配飾卻喜歡紅，獨獨鍾於紅寶石。

“那你的呢？”

姬無鹽偏頭問他，日打在那顆紅寶石上，眼底被紅晃了晃。古厝瞇了瞇眼，指了指視線所及盡頭的那宅子，眼神溫和，“喏，就在你邊上。”

姬無鹽頷首，“如此，甚好。”

垂在側的小指勾了勾，言語間也帶了幾分溫笑意，“嗯。”

走了兩步，上走廊臺階，從懷裏掏出一個檀香木盒子，隨手遞了過去，“給。喬遷新居的禮。”

就隻是將風塵居的那些不多的行李搬過來，大約也就是岑硯駕著馬車跑了一趟的事，在古厝這裏就了喬遷新居……姬無鹽抿著笑，接了，手中掂了掂，整個人看起來都活潑了不，“是什麽？”

“紅寶石。你喜歡的，不算大，拿去做個什麽隨你。不是我的，陳老托我帶來的，似乎是有人想去拜師，送的。”本想做個簪子再送，隻是姑娘家貿然收簪子……即便不在意，可自己卻不敢送，擔心有心人傳出去於名聲損。

這倒是意外。姬無鹽挑挑眉，想起那個老頑，“陳老收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