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神山風雪

腳下是深的石塊，大多都十分細碎，極有超過掌大的，最小的則已經碎了沙，深灰的彩，並不反，遠遠看去山便了黑。

構雪山的石頭大抵也是這般質地。

這個位置倒是還沒有雪，但空氣中也滿是刺骨的寒，植變得稀疏而低矮，大多是同一種灌木。有極數類似松樹一樣的植生長，卻也長得遠比別更為低矮，有的枝條都彎了，匍匐生長，似乎在這座深山面前，堅的松樹也彎下了腰。同時樹上爬滿了一種綠的絮狀，這種寄生植的存在似乎說明當地的空氣是潤而多霧的。

邊的燕子便站在一棵還不足一人高的松樹頂上，抬頭眺雪山，貓兒踩在碎石地里，卻是仰頭看他。

四周空幽，鳥鳴聲也無，只有他們的說話聲。

「燕子你的里進沙子了嗎？」

「、里怎麼會進沙子？」

「就是有很多小點點。」

「什……什麼……」

「就是你的麻不麻？」

「回三花娘娘，我的不麻。」

「哦……」

貓兒停頓了一下，這才說道：「那你麻的時候記得給三花娘娘說，三花娘娘有個好辦法！」

「鳥很麻。」

「那伱變人再麻。」

「知、知道了……」

宋游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只看了一會兒雪山，便邁開了腳步。

底下的碎石和砂礫踩起來咯吱作響，和戈壁灘上差不多。

「三花娘娘認真趕路，說點話，要是覺得石頭會硌你的腳，可以先讓馬兒馱你。馬兒大概可以將我們送到有雪的位置，之後就太陡了，只能由我和三花娘娘自己往上爬。」

「三花娘娘自己能走！」

「隨便三花娘娘。」宋游抬頭看了一眼，「總之這座山並不好爬。」

「三花娘娘很厲害！」

「有自信是好事，卻不可輕敵。」

「比雲頂山還難爬嗎？」

「它比雲頂山更高更陡，終年積雪，空氣稀薄，挑戰它更需要勇氣，能登上這座山的人遠於雲頂山。」宋游腳步不停的往前走著，「而且這裏還有更神奇的一點，是雲頂山所沒有的。」

「什喵？」

「聽說曾有當地士來爬這座山，士很自信，以為憑自己的本領，凡人都曾上過這座山，他肯定輕輕鬆鬆就能爬上去。結果沒想到，爬山的過程不僅沒有因為他的本領而變得更簡單，反而更難了，那些士差一點就死在了山上。」

「真的喵？」

「來之前不知真假，來了之後，就山中靈韻玄妙看，大抵是真的。」

「唔……」

貓兒嚴肅的盯著他，陷了思索。

「總之這是一座神山，且不說究竟有多神，它屹立在此已經不知多萬年了，是我們的前輩，三花娘娘對它尊敬一點。」宋遊說道，「若非萬不得已三花娘娘最好不要在這裏用靈力，不要使用法，否則山中的靈韻到牽，可能會讓我們爬山爬得更艱難。」

「覺得我們無禮嗎？」

「也可以這樣說。」

道人說著微微側，低下了頭，正好與貓兒對視：「三花娘娘向來是個懂禮知節的貓兒神，對嗎？」

「對的！」

「很好……」

道人收回目，繼續往上。

平常爬山他就幾乎不用什麼法，不用靈力，今天自然也不用。

只是他還是很快到了勞累。

山勢變陡，走得費力，空氣稀薄，又使得他呼吸變得困難，忍不住氣，力也明顯下降，疲的速度加快，恢復的速度變慢，好像在這座山上自己真的變了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一樣。顯然因為他遠超常人的質力，這座首次相見的神山靈韻還是給了他一些照顧。

宋游沒有反抗這個過程。

回頭看了眼貓兒，貓兒差不多和他一樣，明顯覺到了疲憊。

同時因為是用的本，沒有穿鞋，滿地碎石子對來說既有尖銳硌腳的，又是鬆散活的，常常踩到一顆石子上、石子會突然跑掉，的腳便會忍不住崴一下，即使立馬就能調整過來，可這個過程還是讓的行走變得更麻煩。

燕子停在旁邊小樹枝上。

這小樹已經不足半人高了。

每隔一會兒他就會振翅飛上一段，飛到道人一行前面去，停下來等他們，等他們追上來，又把他超過，他才會繼續飛到更前面去等。

大抵又走了半天，不知路程幾何。

神山變得更近了一些，當抬頭它時，幾乎佔據了整個視界。此時這座神山眼所見的絕大部分軀都披著雪白的外，此前在天山埡口看見的黑的部分已經快被他們走完了。

邊幾乎已經見不到植了，大地全是深灰近墨的碎石頭，只有極數大塊的石頭旁邊，才可能長著一株小得可憐卻又頑強的植。

有些背蓄積著積雪。

燕子在地上艱難行走。

「呼……」

三花貓累得不輕，吐著舌頭像狗一樣氣，扭頭一看，這才發現燕子的反常，不由一愣，臉上疲憊頓時一掃而空，只剩疑和新奇：

「你怎麼不飛了？」

「飛不了。」

「為什喵？你也累著了嗎？」

「太高了，飛不起來了。」

「你不是雀子嗎？」

「三花娘娘有所不知。」燕子停在一顆石頭上，明明很累，卻也耐心回答，語氣像極了宋游，「鳥也不是想飛多高就可以飛多高的，不同的鳥在這方面的本事也不一樣。」

「唔……」

貓兒睜圓了眼睛，似是這才知道。

旁邊的道人也停了下來，拄著拄杖歇息氣，吐氣白，問道：「燕子平常可以飛多高？」

「尋常燕子捕食、玩耍時大多隻在距離地面百丈之飛行，若有必要，最多，最多可以飛到千丈多高。」燕子這次結卻不是因為張，純粹是因為有點不過氣來，「我平常，最多，可以飛到幾千丈高，但在這裏好像不一樣。」

「這樣啊……」

宋游點點頭，拄杖思索。

燕子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飛得艱難了，在後的一段就已經飛不起來了，只能蹦躂，再加上邊逐漸已經寸草不生，連苔蘚也見不到了，大抵可以判斷出目前所位置的絕對高度。

用大晏的尺度衡量，距離海平面應該有一千五百丈到兩千丈之間，用前世的來算，大抵也有海拔五千米左右。

面前的雪山依舊巍峨。

甚至距離可以用一天時間來衝鋒登頂的地方都還有不短的一段路和高度。

「那這樣的話——」

旁邊傳出三花貓清細的聲音，明顯有些虛弱：「那三花娘娘一撲過去，豈不是就能將你抓住？你又飛不起來，又跑不快，本跑不了。」

「……」

燕子心裏張又麻木。

「三花娘娘不要嚇燕子了。」宋游瞄了一眼燕子，知曉燕子部力量很弱，並不善於行走跳躍，「若是累著了，就去馬兒背上吧。本行走和爬山就不是鳥類的專長。」

「燕安還能再走走。」

「三花娘娘騙他的。」三花貓嘆息道，「三花娘娘也累死了。」

「三花娘娘很厲害。」

「卻不可輕敵！」

「三花娘娘堅持一下。」宋游現在反倒不勸了，「凡人都能登頂，三花娘娘曾是貓兒神，又天賦異稟，怎能輕易認輸？」

「是哦！」

貓兒神頓時一凝。

「走吧。」

道人歇息夠了，繼續往前。

吐氣全是白霧，越走越累。

空氣明明很冷，可力消耗巨大，上忍不住出汗，一出汗打了裳，風一吹立馬像是結了冰，冰冰涼涼，帶走溫。

每走一段，就要休息一下。

「神湖冰川……」

道人時常抬頭，看向遠方。

寒冰靈韻既在神山之中，絕不可能在山頂上，山頂尖尖的，也就能站幾個人，怎麼可能會有一片冰湖？

定是在山腳的某一。

只是這山太大了。

車馬店那些商人說的「繞一圈都得二三百里」興許有些誇大，但誇大的分絕對不多，即使宋游已經爬到了這個位置，要想繞山一圈，恐怕說也得走個幾十里路，卻不知那神湖冰川又在哪裏。

道人倒是不急——

既是尋訪，便看緣分。

能在路上遇到自然是好，就算遇不上，自己定然也是要登一登這座山的。

登上山頂之後，就算有雲層阻擋，不見下方景象，但自己已神山之巔靈韻彙集之，神湖冰川、寒冰靈韻在哪，自然能夠知曉。

不知何時，地上已經滿是積雪。

積雪越來越厚，眼前的天地了雪的世界，一行人行走得越發艱難。

道人著氣，神卻從容。

貓兒燕子都跟隨著他。

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這只是一個開始。

天有不測風雲，高山上的天氣更是說變就變。

不知何時，天地間起了風，頃刻間就將原本的好天氣吹得渾濁，頭頂烏雲卷積，偶爾竟然還有雷電閃耀，近得像是就在耳邊炸響，世界低沉抑得像是迎來了末日，風吹得人都站不穩。

「轟隆……」

一道雷電在頭頂劈過。

天上開始飄絮，又起了霧，使得視線被再度，天地更加暗沉渾濁了。

在這麼一片天地間，在神山腳下雪山背上，一名道人拄杖彎腰，逆著風雪前行，腳步卻是堅定依舊，後一匹棗紅馬馱著重，一隻三花貓幾乎被積雪淹沒了大半軀，髮又被風吹得招擺不定，眉眼都瞇了起來，還有一隻總是差點被風吹飛的燕子，也都逆著風雪隨他前行。

「都秋天了……」

宋游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烏雲雷霆，喃喃自語。

寒風迅速帶走上水分和溫度，使得他的臉變得通紅，也開始乾裂，上厚道袍之外，又裹了幾層服，還披了紙裘。

頭上肩上滿滿落起了雪。

「三花娘娘冷嗎？」

「三花娘娘冷。」

「要我抱嗎？」

「三花娘娘自己會走。」貓兒陷在雪地中說道，聲音本就清細，被風一吹就消失了大半，還好離得近，才能勉強聽得清楚。

「可能是這座雪山很重視我們，將我們當了貴客，太歡迎我們了。」宋游又轉頭看了看四周風雪，神自然不會有任何一點退，「我們不能辜負它的盛好意才對。」

「唔……」

「三花娘娘之前有看見前面有一面石壁嗎？那裏好像有個山，我們今天就在那裏歇息，歇息夠了，一口氣登上山頂。」

「轟隆……」

遠有雷電炸開。

有種暴風雪的覺。

前方就是之前道人選定的歇息地，之前天氣好的時候，看見那裏有一片石壁，因為角度特別，不易被雪崩波及，石壁上還有個，不知是天然形的還是哪位前輩高人留下的，宋游打算去看看。

算著距離它應該不足一里地。

可此時迎著狂風，踏著積雪，空氣又越來越稀薄，走走停停，居然用了將近半個時辰。

似乎「在很高很高的山上會變笨」的說法又起了效，又似乎是太累了，三花貓除了跟隨道人，道人走就走，道人停就停，幾乎已經不說話了，但凡停下，定然是站著不，表也愣愣的。

燕子則還要艱難一些。

直到昏暗渾濁的天地間出現了一堵幾乎是黑的山牆石壁，道人提起一口氣走過去，沿著石壁行走，終於找到了此前看見那個。

果然是個。

不規則的口，直徑半丈有多，深有兩三丈，裏頭有些彎曲，也很不規則，裏頭有許多人住過的痕跡，看起來倒像是原先就有，後來又經過人為雕琢開拓，了登山者的歇息地。

「三花娘娘。」

宋游回頭看了眼正在發愣的貓兒，略微一低頭，邁步走了進去。

貓兒也反應過來，連忙跟上去。

「呼……」

道人總算鬆了口氣。

中不見得比外頭溫暖，但寒風遠遠沒有那麼囂張狂躁，風聲一小，就給人一種平靜的覺，溫回暖，自然覺得溫暖。

「呼……」

貓兒也學著他舒一口氣，子一歪，便側著倒在地，表獃滯，目無神，卻不說話。

好像已經傻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