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蘿湖的表演一直鬧到亥時,眾人才意猶未盡地漸漸散了。
雖說中秋佳節,銀輝萬里, 為賞景者熬到天明的也不見,但大多數人, 還是踏著二更天的響鑼打道回府。
老夫人熬不了夜,曲轅也不讓曲允邵玩得太晚,正是讀書的年紀,明日還有功課不能落下。
時辰差不多了,便讓畫舫靠岸。
讓車夫把幾輛車馬趕過來,眾人返回府宅。
茴清苑里靜悄悄的,曲凝兮給孫嬤嬤和銀杏休假,今日不必值守,燒水沐浴得勞煩映楚來。
人手不夠,曲凝兮跟著進灶間,想幫幫忙。
剛走進去,院子里就無聲無息地出現一個人影。
曲凝兮嚇了一跳,就著廊下的燈籠一打量,頗有兩分面,似乎是那次來過茴清苑的那位‘替’。
子步伐輕巧,上前便道:“曲姑娘,主子有請。”
映楚聞聲出來,立即知道該怎麼做了。
上那子去了曲凝兮的閨房,給稍作易容,在此頂替。
雖然今天茴清苑沒人,但以防萬一孫嬤嬤會回來。
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替,所謂一回生二回,曲凝兮沒有之前那樣膽戰心驚。
甚至還有心詢問映楚:“在鶴壁塔時,也是這個姑娘麼?”
鶴壁塔那回,因為是白天,而且室有其他人,替堪稱‘全副武裝’,完全看不見丁點的原本樣貌。
也是曲凝兮第一次見識到映楚的厲害,全臉易容當真是改頭換面。
映楚點點頭,道:“是不錯,會功夫,小姐別擔心。”
其實那天非常急,也很驚險,想要裝扮一個人是非常困難的事。
并非擁有相同的臉就能做到,人豈有那樣簡單。
是言行舉止這四個字,就包含了太多,更遑論一個人的眼神,極難合。
曲凝兮被接應出府,乘坐在不起眼的小馬車里,街道上還熱鬧,但已經不再擁。
馬車很順暢就過了幾條街。
兜兜轉轉,又去了那個不知名的宅子。
金稷坊很大,尚京的大部分高門大戶坐落于此,這一塊區域較為接近皇城,方便大臣們上朝宮。
這宅子看上去是閑置的,哪怕八月十五這種日子,里頭也昏昏暗暗,沒怎麼點燈。
不會有人知曉,太子殿下散席之后出現于此。
*******
裴應霄肯定是為了那本畫冊,才把給出來。
曲凝兮一想到他打開仔細檢查過里面的容,就覺頭皮發麻。
耳朵都紅了。
丁雪葵不知打哪尋來的,說是出閣的子才可接此,不僅事先看過,還被發現了!
這般私的事,沒防備之下曝人前,屬實人覺難堪。
曲凝兮深吸了幾口氣,才做好心理準備,勇敢踏宅邸。
事已至此,只能自己認了,不能將丁雪葵暴出來,好歹保住一個人的面私。
這回,被引到一座閣樓里。
三層高的六角小閣樓,是這座宅子里最高的建筑,依著嶙峋假山,庭前寒池映月。
拾階而上,登頂后視野開闊,是賞景的好去。
裴應霄憑欄獨坐,一張方幾,一壺清酒,一圓月。
他上還是前不久曲凝兮見過的那套裝束,手邊放著一本小冊子。
曲凝兮因為很在意,一眼就認出了它。
的眼前陣陣發黑,真實要面對這一幕,其實沒有想象中容易。
看那樣人的戲圖,還被逮個正著……
此刻的裴應霄從容沉著,坐在桌前等,像極了等候學生自行認錯的夫子。
曲凝兮腳下生一般,挪著小步伐,幾乎原地踏步。
那人倒是耐心十足,饒有興味地著,一手斜支著下顎,道:“花好月圓,可與你徹夜共賞。”
他有的是時間。
曲凝兮磨磨蹭蹭,頭一刀頭也是一刀,握著自己的手指,勇敢面對。
“見過殿下。”
走到他跟前去,低著腦袋。
“抬起頭來。”裴應霄不由笑出聲:“孤還什麼都沒說。”
……就是不說更讓人忐忑,曲凝兮努了努角,抬頭瞅著他。
裴應霄修長的食指,點在畫冊封皮上,問道:“這東西,哪來的?”
“是……是我買的……”曲凝兮小小聲。
不能說別人給的,要問是誰該答不出來了。
“在哪買的?”裴應霄彎了彎眉眼:“這般細程度,可是品。”
“殿下你別問了……”曲凝兮目哀求。
他探過上,隔著方幾湊近:“小晚瑜對此很好奇麼?”
曲凝兮不知道怎麼回答,搖了搖頭。
裴應霄手,將牽了過來,腕上稍一使力,致使跌坐到自己懷里。
長臂一圈,就抱了個滿懷。
“可惜還不到與你共同探索的時候,”他的語氣似在嘆息,緩聲道:“還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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