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自然是三花娘娘做主

土黃的石質建築，像是上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風沙，卻又有著緻的紋畫裝飾，一連串的窗戶，窗臺上大多都擺著盆栽，種著綠植，茂盛的甚至爬滿了底下的圓拱門，或者一直垂到了地上來，有的在這時節正好開著花，有的照顧不當，已快乾死了。

城門口就有人在吹吹打打，無論樂曲調都與大晏不同，聽起來頗有些異樣。

又有人在跟隨樂曲聲翩翩起舞，有男有，既有鬍子花白的老人，也有幾歲的孩，累了便走到旁邊去休息，又不斷有人加進來。

沒有宋游想像中材婀娜、全只著幾片輕紗的西域舞，大家也都跳得很隨意，也沒有人扔錢，顯然在這裏的並不是專業的表演，只是人們自發聚集起來的娛樂，正因如此，反而有種別樣的自然的覺。

大概便是當地人文風了。

這是宋游來到這裏看見的第一幅印象深刻的場景。

許久他才收回目，看向後。

玉城的街道算不得寬敞，和大晏有些州城郡城差不多，比之長京差得遠了，更遠遠沒有長京東西城之間那條寬達數十丈的天街的氣勢，並且由於城市街道管理的不得當，兩旁商鋪佔了街面的寬度，中間又有許多胡商牽著駱駝來往，使得街道顯得尤其擁。

對面站著一名，正持錢購。

這是專為商人準備的旅店。

「因為這邊到都長著有紅柳樹，就地取材，比較方便，而且用紅柳枝串著烤，還能增添幾分紅柳的清香。」宋游也吃掉最後一口，「長京西市的烤則是跟著這邊學的，賣一個異域風。」

「道長客氣了。」

「看來三花娘娘已經注意到了。」宋游微微一笑，「那麼三花娘娘想一想，他們晚上都住哪裏呢？」

片刻之後——

「唔！」

毫不猶豫，一下子竄出去，竟在木枝落地之前，就將之接住了。

似乎做決定的是這名一樣。

「我們是過來遊歷的，想找個住。」

「不知還有沒有空房？」

西域的風從眼所見的每一個細節呈現在他們眼前，包括此刻飄來的樂曲，前方男老的旋轉舞蹈，空氣中飄揚的烤羊的味道，路邊行人走過時抬起的尖翹頭鞋與揚起的角上的紋畫，甚至包括行人上更為濃重的味，混的街道，還有街邊更苗條纖長的土貓。

傍晚出去散步時，又遇到那群商人。

大晏貨幣在這裏也通用，並且是西域地區最主要的流通貨幣。

「烤！羊！！

謝姓商人說著頓了一下：「先生沒有發現嗎？在這裏住店要比別的地方便宜許多，因為但凡有胡商在這裏做了買賣，都要給他錢的，所以他想盡辦法想讓更多大晏商人來這裏住。」

「三花娘娘這是……」

商人聞言笑了笑，仍舊惜字如金。

所幸手勢是通用的，兩人又都很有耐心。

這群商人不愣了一下。

然而道人聞言，卻只是微微一笑，隨即朝投去目。

「忘了你不能吃這個，這是羊，羊就是沒長大的馬。」

「我們這裏只給商人住。」

「多謝謝公。」

「馬兒還在旁邊聽著呢。」

「他們有他們的語言。」

兩人便坐在街邊，一邊吃著串一邊抬頭看著前方商旅來往，也看著對面空地上曲舞不歇，會著這座西域第一城的繁華與風——雖然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語言也不通，但就連三花娘娘也沒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就像這裏只是尋常山間路旁，只是他們這麼多年以來走過的別的任何一個州郡縣城，既不慌張今夜在何落腳，也不急著向前趕路，只有一顆平常而淡然的心，來觀看這方世界。

「清香？」

仍是玉城的建築風格，土黃的石頭建築，不過前面有一片很大的院子，院子中搭著有葡萄架，葡萄長得很好，也快了，店後面靠近玉城河的地方又有很大一片空地，可以給人停放車馬，還有專門的倉庫，給商人存放貨。

三花娘娘終於將手中的烤串吃完了，只留下一木枝，拿在手上，一邊砸吧著品味著口中的餘味，一邊仔細盯著木枝看。

三花娘娘吃著吃著，不忘燕子，於是又手從木枝上撕一小塊下來，手餵給燕子吃。

一陣陣煙氣帶著香傳來。

「就是那個！用木頭串著的那個！

「兩個！

「兩！個！

「刷……」

「三花娘娘不僅仔細，還很聰明。」

「就該讓他們都說一種話，都說三花娘娘會說的話。」

店主是個生得膀大腰圓的西域人，說話口音和宋游在長京西市或者西城茶樓見的那些西域人差不多，十分豪爽，喜歡和人肢接。

宋游便在這裏住了下去。

「這邊的人都聽不懂話的。」小一邊吃著串一邊說道。

「吧吧吧吧……」

看向馬兒，上作卻不停。

「我們剛到這裏，這裏的人聽不懂我們說的話，他們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不知道該住哪裏，看見你們是大晏人，伱們肯定要找地方住，我們就說跟著你們走，一定能找到住的地方。」

「三花娘娘很仔細！」

「這棒棒還好的，還沒有燒爛，三花娘娘今晚還可以用來烤！」三花娘娘拿著兩木枝，仰頭看了眼，順手從頭頂樹上摘下兩片樹葉，將那柳枝上殘留的焦黑和宋游那柳枝上殘留的末都乾淨，「我也嘗嘗清香！」

「我們跟著他們！」

「太多了，都講不過來，有的大抵和咱們那邊的妖鬼之談也差不多，有的便更怪一些，總之只消呆在房間里，關好門窗，也就好了。晚上聽見有什麼靜莫要隨便開門就是。」謝姓商人說著一頓，咧一笑，「當然，先生若是真有本事，也可不聽在下的。」

「多！！錢？」

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們往哪走？」

是看著道人說的。

宋游與他們在院中閑逛，行走於葡萄架下，聊著西域和玉城之事，也聽他們講起沙洲以及西域與沙洲接壤那片區域好轉了一些的乾旱，還有花巖山下神奇出現的滴水泉，以及玉城周邊的怪事。

宋游不有些疑。

「找個住。」

幾名商人便頻頻回頭，看向他們。

「這個人看起來就像大晏人！」

終究是高估了。

宋游語氣恭敬，跟在後。

「是的。」

口音聽起來就是長京周邊的口音。

是新鮮的羊，剛切的，大塊大塊的，串著木枝就開始烤，撒上簡單香料和鹽，既味也便宜。

「你是……」

宋游還以為護街道整潔來著。

「這邊雖然也用大晏鑄的錢，金銀也是通用的，可我們在這邊通常是不用貨來換錢的，換了錢也帶不回去，還得買香料，麻煩得很。我們只需要帶著綢瓷過來，到了這裏，自然有當地的商人找上來，用香料或者別的稀奇東西來跟我們換，我們把這些帶回東邊，便是錢了。」

小與道人坐在街邊一塊石頭上，長條形的石頭，剛好放下他們兩個的屁，一人手中拿著一串烤，紅柳木枝串著，很大一串。

給宋游安排了最裏邊的一間房，對商人來說有些不便出，對道人來說卻很清靜，價錢還是和這些商人一樣，只是不算租賃倉庫的錢，比宋游和三花娘娘預想中便宜不。

「是哦……」

「我們跟著他們走，他們住的地方，賣店的人肯定會說我們的話，就算賣店的人不會說，他們也可以幫我們說！」

「多錢？

道人搖了搖頭，邁開步子，走進人群中。

商販明顯聽不懂的話，則一臉嚴肅，不斷重複又放慢語速，似乎覺得自己說慢一些對方就聽得懂了。

房間很是空曠，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很矮的長條木桌，桌旁放了一張布毯，給人坐的，此外什麼也沒有，加上是石頭建築，窗戶很高，莫名給人一種有些冷清的覺，比木質建築更冷一些。

「留著幹嘛？」

「！」

「留著！別丟！」

「三花娘娘仔細一點。」

「為何？」

是一間玉城西邊的車馬店。

「為什麼這邊的人烤都要用這種棒棒串著烤？長京那個地方也這樣。」

棗紅馬和都連忙跟上。

看來三花娘娘沒有注意到。

這幾人不管面相還是著，都是明顯的大晏人，並且聽見三花娘娘的話，他們還轉過頭來，看向道人一行，只是他們似乎剛到玉城，還保留著走商途中不說話的習慣，只是出疑之，並未開口詢問。

道人隨手扔掉木枝，起走。

三花娘娘當先邁步跟了上去。

「……」

「要兩串烤羊！

「烤羊！

包括三花娘娘自己也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這群商人，又回頭看向自家道士，迎著雙方的目，愣了片刻，這才開口解釋道：

相比起來來往往的商旅行人，還有那些高大的駱駝，顯得無比小，而明顯的東方面孔和格外緻的容也在這裏有些格格不。

店主聽完，稍作猶豫，便也點了頭。

「知道了！」

商販表越來越愣。

於是便將馬兒放到後院，和店主說好它不會跑，也不會傷人，每日給它草料，便提著行囊，到了自己的房間。

小從木枝上擼著。

「原來如此。」

「三花娘娘知道的，三花娘娘騙馬兒。」

等到燕子吃完，又用手取下一坨，作勢要遞給馬兒，只是手都出去了，想到不對，又把手了回來，塞回自己裏，同時嘀咕道：

「那請三花娘娘仔細觀察，仔細思考。」

「三花娘娘很仔細！」

三花娘娘手拿紅柳枝，仰起頭盯著前邊走過的幾名商人。

玉城雖是西域最大的城池，其實也算不得有多大，比不得逸都比不得都，更比不得長京，一行人跟隨他們穿城而過，很快到了目的地。

好在道人和的組合天生給人親近，不容易讓人覺到威脅，加上遠在西域，又說著大晏話，幾名商人的眼中更多的是新奇——似乎很在這個地方看見穿著道袍的人。

則越來越嚴肅。

「怎麼找？這裏的人都聽不懂我們說話的，三花娘娘買個羊，都差點沒買到。」

宋游聽完不行禮：「足下先是為我等說話，現在又為我們解，讓我們長了見識，真該謝謝足下。」

宋游跟隨在這群商人背後，看他們和店主談要房間，顯然以前就認識，等到他們安置好，他才連忙走上前去。

「這裏雖然是西域，是碧玉國，也是大晏的疆土之一。」宋游邊走邊說，同時扭頭看，十分耐心，「既然三花娘娘說自己很仔細，那麼不知三花娘娘注意到了嗎？路上行走的商人中，有很多都是大晏人。」

店主聞言不打量著他，尤其是看他後馬背上鼓鼓的行囊，以及他邊的：「你們也是過來做買賣的？」

「什麼怪事呢？」

三花娘娘疑說著，湊近木枝，聞了兩下，再一回想，剛才好像確實吃到一點木頭的香味。

這群商人落腳安定下來后，洗了臉喝了水，話便似乎多了許多。

「三花娘娘果然仔細。」

「也許以後會這樣。」

就在這時，剛剛往後走去的大晏商人停在過道中間，回說道：「這是我們大晏的道人，修道高人，有真本事有法力的，你別計較，就讓他在你這裏住幾天就是，說不定能請神仙保佑你生意好一些。」

「我跟著三花娘娘走。」

「我們去哪？」

不過這家店是以短租為主，無論如何，店主也只肯讓宋游在這裏住五天。

「羊是羊，馬是馬。」宋游在旁邊糾正道，「三花娘娘莫要混為一談。」

「……」

心若平常，眼便不一樣了。

那名先前為他說話的商人姓謝，與他談了才知道，這家車馬店是專做來往商人的生意的，甚至易往往也就在店進行。

「先生，夜深了，西域不比長京，這邊有宵，而且晚上常有些怪事，得在房中好好睡覺，還是各自回房吧。」

「請。」

「請。」

兩人又慢慢走回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