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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的在逃白月光》第189章 隻是你不敢賭罷了

謝長淵在涼亭裏煮茶。

一夜大雪,早晨放了晴。

湖邊難得無風,隻有湖麵冰淩如鏡,沐浴著也未有融化的跡象。

從前這種天氣,他必然會同謝南辭一道練槍。

大冷的冬日,練出一汗水,才酣暢淋漓。

隻如今到底子骨不如當年了,那槍舞不起來,也再無人陪他練槍了。

不止無人陪他練槍,連陪他喝茶的人都沒了。

謝南梔有一手好茶藝,未出嫁前,他房中的茶,向來都是謝南梔親自奉。

剛剛桑柳來了一趟。

在他麵前哭求。

“老爺,老爺萬不可再娘娘了啊!”

桑柳不再是當年那個跟在謝南梔後頭鬼鬼祟祟的小丫頭,在宮中多年,已然有了幾分中宮之人該有的氣勢,哭起來卻依舊梨花帶雨:“昨夜娘娘見過小殿下,徹夜難眠,好不容易睡去,剛剛奴婢收拾妝奩時才發現……才發現……”

桑柳呈上了一封信。

或者說,是一封書。

水已經開了,謝長淵卻未搭理,而是將那封“書”打開,又看了一遍。

“阿煜:

善待謝氏。

善待宥兒。

欠你諸多,來世再償。”

嘉和帝名諱楚煜,多年不曾被人喚過了。

原是昨夜將罪狀全部攏到自己上,準備以死謝“罪”?

竟將到了如此程度麽?

謝長淵將那一紙信箋放火爐,火苗竄起,將它寸寸吞噬。

最早得知裴宥的存在,謝長淵是憤怒的。

中宮所出的嫡長子,照當年謝氏在朝堂的地位,照那小皇帝對謝南梔的寵程度,必是出生即封太子,尊貴無匹。

謝氏一位當朝首輔,一位皇後娘娘,一位驃騎大將軍,再來一位太子殿下,將來誰還能擋他謝長淵的道?!

可他那個向來循規蹈矩的兒,竟然任何人都未知會,默默將他送走,那昭和公主得了那麽多年的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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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天下之大稽!

可憤怒之後,為謝家家主,他不得不為謝氏的未來考慮。

小皇帝今非昔比,謝氏的權勢,也遠不如前。若他拿著謝南梔龍轉說事,治的罪,治謝氏的罪,謝氏大難臨頭。

因此他第一個決意除掉的,便是王氏夫婦。

當年謝南梔安排人將裴宥送往嶺南,原是將一切打點妥當。可未料到嶺南邊境戰頻發,更是常有疫癥肆,不到半年,那批護著裴宥去嶺南的人就全部失聯。

王氏夫婦說是在裴宥四歲時將其收養,誰知是否有所瞞?

況且,有這樣一對貧賤的養父母,對裴宥而言,並不是什麽彩的事

死了反倒給人留個念想。

第二個,自然是溫庭春。

謝南梔在他的問下,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

竟容忍一個親眼看著小皇子被抱出皇宮的朝廷命活到今日,甚至活到了眼皮子底下,了鴻臚寺的四品員!

是在什麽時候有了別的心思呢?

大抵是裴宥在江南督建學堂返京述職時。

那日他正好去後宮看過謝南梔,出來便撞見他們殺伐果決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親自站在勤政殿門口,目送裴宥離開。

那眼神裏滿滿的驕傲與自豪,滿滿的期許與翼,猶如一把利刃,狠狠紮他心口。

他曾經也是那樣看謝南辭的。

他年紀輕輕的小兒子,十五歲征戰沙場,十七歲屢立奇功,十九歲得封驃騎大將軍。

人人都說他謝長淵是謝氏百年來最有就的一位家主,他不這樣認為。

他的南辭,論武,槍法早早在他之上,論文,三歲能詩七歲賦,若去參加科考,未必會比那些狀元們差;他甚至一手帶出謝家軍,殺敵無數,建功無數。

他才是謝氏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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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一顆耀眼的星星,年僅二十五便隕落了。

在外征戰十年,他甚至都無暇家,就那麽孤零零地死在了北疆戰場。

謝長淵不服啊!

在南疆待得好好的,為何偏偏要將他調去北疆?

那場戰役明明勝了,為何偏偏他的南辭死在那裏?!

是那小皇帝故意為之。

是那小皇帝了手腳!

謝氏勢大,他忌憚已久,他怎麽能容忍謝氏再出一任比他謝長淵還要耀眼的家主?

謝長淵無比篤定。

他征戰無數的南辭,怎麽可能死在那樣一場不起眼的戰役中?

是他們被人算計了!

可如今算計他們的人,竟然得償所願的有了一個拔萃出群的嫡長子。

他不反對讓那孩子重回太子之位,但想要父慈子孝?

他偏要他們勢如水火,反目仇。

這才有了他之後探尋“小雅”,和探知歸莊。

至親至死在嘉和帝手中,父子之間自此休得太平,也算報了謝南辭的枉死之仇。

隻是他未想到,一件如此小事,竟值得謝南梔赴死?

倒顯得他罪大惡極了。

謝長淵花白的眉揚了揚,到底將那壺已經煮沸的水打開,扔了些茶葉進去。

他文采不差,但並不講究文人墨客那套,這茶該怎麽煮才香也並不在意,能有一盞茶喝就行了。

就如他行事,能達到目的就行了。

謝南梔那邊行不通,他自有別的法子。

待那溫氏阿凝死在他手中,即便不是嘉和帝親自殺的,人也因他而死,從此那二人相見都必如鯁在,不得快活。

謝長淵倒了一盞滾燙的茶水,天寒,沒一會兒,茶溫已經合適。

他啜了一口,皺了皺眉。

難喝。

也不知那溫氏阿凝的茶藝如何,屆時一起上路,不得伺候他一陣。

一盞茶下肚,有人自長廊匆匆走來,上前便跪下:“主子,墨軒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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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一時刻,長安街上疾馳的馬車被攔停,顧飛急拉韁繩,驚詫地著匆匆前來,滿頭大汗的十六。

不待他問,裏頭的裴宥已經出來。

十六當即跪地道:“公子,夫人被擄走了!”

-

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午時未到,京城東西南北各向城門突然全部封鎖。

與此同時,一批不明人士在京城大肆搜查。

如此擾民行徑,馬上有人報了,但京兆府來了人也悻悻離去,搜查依舊。

有人認出帶人在城門把守的,似乎是國公府常給世子爺駕馬車的侍衛。

也有人說看到京兆府的人來時,不明人士亮出了國公府的腰牌。

國公府上到國公,下到世子,向來低調,這是發生何等大事了?!

菱蘭正在清輝堂急得掉眼淚。

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見十六召來的暗衛與那批黑人打起來,也跟著溫凝往國公府跑。眼見隻有一個拐角就要到府門口,突然竄出兩人,打暈溫凝就帶走了。

喊都顧不上,連忙跑回去讓十六住手。

那批黑人一聽姑娘被人擄走,也停了手。

可待他們再去追,竟毫無蹤跡。

“不是,是灰,長安街上最常見那種布衫。”菱蘭一邊哭,一邊對徒白描述抓走溫凝那人的模樣,“兩人的量都與王勤生差不多,比他瘦。”

“可模樣我沒瞧見,作太快了。”

徒白凝著神,照所描述的樣子作畫。

但無論著打扮,還是形,都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

“這兩人和那幾個黑人是一夥兒的嗎?黑人你們抓到了嗎?”

見徒白一臉難,菱蘭抓著他的手臂問:“世子爺呢?在尋姑娘嗎?有眉目了嗎?”

徒白並不答。

顧飛第一時間領人去封了各城門,在京城的暗衛們,包括國公府的侍衛,都出了大半。

不過今晚,這京城就能翻個底朝天。

至於公子……

聽到消息的當場,折道去了謝府。

眼下已過去半個時辰。

晨間才暫出雲層的過了午時,便再次躲到了厚重的烏雲後。

沉沉,看起來又在醞釀一場大雪。

謝府的長湖邊,冰淩依舊,風還未起,沒了太,不如早晨那般愜意,可桌上燒著炭爐,倒也不冷。

隻是炭爐上煮的茶水,現下已經換作一鍋小食,圍爐而坐的人,也由一人,變兩人。

謝長淵頗為愉悅地給裴宥倒了杯酒。

“此前隻邀你來品茶下棋,還不曾與你一道用過一次膳,今日倒是得了個圓滿。”

清酒盞,裴宥垂眸,並不手。

“怎麽?陪老夫用一頓午膳而已,如此艱難?”謝長淵抬眸,看著這個甚至比謝南辭還更像他幾分的外孫。

謝南辭的出無人能及,可生來優渥,了這孩子上的那戾氣。

若不是垂垂老矣,他倒有興致親自將他調教幾年,想必果會相當令人驚喜。

裴宥睫羽微,抬起眼來,寂黑的眸子裏寡淡疏寥。

他沒說什麽,隻依謝長淵所言,持箸用膳。

謝長淵便又道:“吃了那麽些年的苦,心中沒有怨?”

裴宥在袖中握起的拳早已鬆開,緒也都在沉寂的眸中:“並無。”

“怨老夫總有的罷?”

裴宥冷然抬眸:“謝大人,都是些可憐的百姓而已,何必踐踏?”

謝長淵執盞長笑:“如恕之所言,一群庸碌無為的百姓而已,要他幾百上千人的命又如何?”

裴宥盯著他,線微抿。

“今日開心,說這些掃興的做什麽?”謝長淵舉起酒盞,“來,喝酒!”

裴宥撇開了眼,並不舉杯。

謝長淵也不介意,很是愉悅地自己淺酌著,三杯酒下肚,又問:“事已至此,如今你待如何?”

裴宥淡道:“該如何,便如何。”

謝長淵大笑:“好一個該如何,便如何!不愧是我謝家人!你手中可有證據?該不會妄想一個活下來的死士,就能拿住老夫的命脈?”

裴宥麵無波,並不作答。

“老夫若以那溫氏命為要挾,要你放棄追究此事,你當如何?”

裴宥眼睫一,垂眸,遮住了眼底湧的暗芒。

謝長淵又是大笑:“瞧,不是那些人的命有多重要,而是對岸的籌碼是否夠量。”

“大人本就意不在此,何須說出這樣的話來糊弄恕之。”裴宥扯了扯角。

“哦?”謝長淵揚著花白的眉,“那恕之說一說,老夫意在何?”

裴宥眉目淺淡地著謝長淵。

半晌,到底收起了麵上的疏離之,抬手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

“謝大人。”他的聲音亦溫和許多,“恕之生涼薄,無需大人多費心,亦不會有什麽父子親緣。大人想要恕之如何做,大可直說。阿凝氣難伺候,就不留在謝府叨擾大人了。”

謝長淵一聲哂笑:“老夫若說此時已經命喪九泉呢?”

裴宥一直沉靜的眼突地湧上一層緋紅,倏地站起,由到外迸發出尖銳的冷意。

謝長淵渾然不在意,隻花白的胡須:“如此反應,恕之可不像涼薄之人啊。”

他抬頭裴宥:“你騙了老夫這許久,總要讓老夫找回些臉麵罷?”

“坐。”

裴宥盯著謝長淵,眸子裏鋒芒畢

謝長淵仍舊氣定神閑,平如湖麵,卻也深如幽潭,看不出所思所想。

須臾,裴宥的呼吸才再次平複下來,攥起的五指也再次被他強行鬆開,坐了回去。

謝長淵眉目溫和往他碗中夾了些菜,仍是笑:“恕之追查李諳,布局梧桐巷,都冷靜又有耐心,到了這溫氏頭上,竟連一頓飯的時辰都等不得?”

“是,等不得。”裴宥並不忌諱表現出對溫凝的在意。

不止一頓飯,一盞茶的時辰他都等不得。

裴宥寂冷地著謝長淵:“若是當年謝大人在北疆的戰場,想必連一息都等不得。”

謝長淵一愣,眼底泛起異樣的,隨即大笑:“你想激怒老夫?”

“恕之,沒有人教過你,速則不達,驟進祗取亡?”

他抬眼,同樣是一雙黑的眸子。

裴宥毫不避忌地與他對視。

兩兩不語。

一線突破雲層,乍泄的天一般,令這涼亭亮堂了一些。

謝長淵的眉眼和下來,笑地問:“聽謝家軍的不將士說,你會武,還會耍槍?南辭當年去找過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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