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騎馬前去，倒是比于氏的馬車要快。

到了蘇府產房門外的時候，只聽到里面謝嘉嘉聲十分凄厲，一群婢進進出出，水端出來一盆又一盆。

謝昭昭白了臉。

前世只聽說是難產，折騰了一日一夜。

但那時候謝昭昭和姐姐關系不好，只派人來問候了一聲，生了之后又象征的送了禮。

如今親臨現場，只看著那水，聽著這聲音便覺得神經繃。

“怎麼樣了？”謝昭昭往產房去。

“不行！”照看謝嘉嘉的嬤嬤趕忙攔住，“小姐還未出閣，怎麼能進去？你在外面等著，里面的都是經驗很富的穩婆，三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我進去看看。”

謝昭昭十分堅決，那嬤嬤怎麼“不行”都攔不住。

等謝昭昭沖進去，鋪天蓋地的腥味傳呼吸之中，謝嘉嘉臉慘白，滿頭是汗，發也因為汗水粘在了臉頰上，滿臉都是痛苦。

“姐姐！”

謝昭昭趕上前，將自己隨帶的佛手丹給謝嘉嘉塞了一粒，“這是我師父給的，有用！”

“你怎麼進來了？”謝嘉嘉艱難地說道：“你又幫不上忙！”

“幫得上！”

謝昭昭回頭問那產婆，“現在什麼況？”

如今大秦，子待嫁和出閣梳的發髻是不一樣的，謝昭昭一看便還待字閨中。

產婆這些年哪里見過閨闖進產房的，登時愣了一下。

“現在什麼況！”謝昭昭又問了一聲，這一聲極沉。

那產婆趕忙反應過來，“是腳先出來，但是夫人已經使不上力了，這……”

“姐姐，你堅持住，我幫你。”謝昭昭握住謝嘉嘉的手，掌心著掌心，將力源源不斷地注進去。

佛手丹本是益氣養的奇藥。

謝昭昭這力注進去，催化了佛手丹的藥效。

謝嘉嘉逐漸覺得恢復了幾分氣力，又按照產婆的指示開始用力。

“嘉嘉——”

于氏從外面風一樣地沖了進來，也顧不得謝昭昭怎麼在這兒，撲在床邊，一邊詢問況一邊安。

“娘你別問了。”謝昭昭說道，“免得讓姐姐分神，你到外頭等一下。”

于氏剛要說“不然你去外面，我陪著”。

但看謝昭昭有竹，神冷靜的模樣，又遲疑地看了謝嘉嘉一眼，暫時出去了。

謝嘉嘉使力使的艱難。

謝昭昭隔一會兒便注力幫。

就這樣過了兩刻鐘，產房忽然傳出“哇”的一聲嘹亮哭聲。

謝嘉嘉也力氣用盡，長了一口氣，昏了過去。

“出、大出了！”

謝昭昭還顧不上去看孩子，就聽到產婆驚一聲。

“別，門外廊下不是有大夫嗎？”謝昭昭冷靜地吩咐，“趕請進來。”

婢腳步聲凌。

去而復返時，有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背著藥箱。

謝昭昭讓開床位，將止的事給他，在一邊看著能打什麼下手。

那大夫給謝嘉嘉扎針止。

謝昭昭瞧著瞧著，猛然一把握住大夫的手，“你干什麼？”

“老朽在止啊。”那大夫看了謝昭昭一眼，見謝昭昭眼底泛著冷，大夫的眼神也閃爍起來，“小姐，你快放手，否則這止不住，夫人有命之憂啊！”

“你扎的什麼？當我是傻的不！”

謝昭昭一把將那大夫甩出去，喝道：“把這個人抓起來！”

于氏驚道：“怎麼了？”

“這人有問題，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抓起來再說！”

于氏看看屋子里的況，又看著謝昭昭片刻，立即吩咐，“還愣著干什麼，拿下！”

謝昭昭坐在床邊，將謝嘉嘉上的針全都拔了出來。

“紅袖去請苗先生了，還沒到嗎？”謝昭昭柳眉蹙，“快些去請個別的大夫來！”

“行，娘立即派人去！”

于氏看著床褥上一片，和昏迷過去的謝嘉嘉，腳下都有些虛浮了。

現在再找一個大夫，一來一回要多久？

趕得及嗎？

謝昭昭盯著謝嘉嘉發白的臉，又看看一旁，方才那個大夫落下的金針。

這個把月看了許多的醫書藥典，還有苗先生的行醫手札，其中就有記載應急的止針法。

習武，也練打功夫，人位自然都是了解的。

只是沒下過針……

據說扎針深淺也有說法。

謝昭昭終究還是不敢冒險，又給謝嘉嘉塞了一顆佛手丹。

“苗先生？！”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于氏一聲低喊，“快點，快——”

“來老夫看看！”

苗先生進到房間，一氣沖的他花白的眉直接擰了麻繩。

謝昭昭讓出床邊位置。

苗先生捋著胡子診了脈，立即拿出隨針囊，有竹地下針。

謝昭昭全程看著，時刻注意止況。

過了大約不到半盞茶時間，漸漸止住了。

苗先生手指上謝嘉嘉的手腕，片刻后瞪了謝昭昭一眼，“佛手丹不要錢啊，吃兩顆？”

“……”

謝昭昭抿，“吃的多了不行嗎？”

“一顆就已經夠用了，吃兩顆就是浪費！”苗先生哼了一聲，“真是飽漢子不知道漢子，佛手丹可是救命的藥，別說千金，萬金都難求，你倒用來這般浪費。”

“給姐姐不算浪費。”

謝昭昭說了一聲，又問：“現在姐姐況怎麼樣？”

“也止住了，就是有些虛弱，正常況。”苗先生捋著胡子，“再說了，你兩顆佛手丹下去，不好也很難。”

“可是——”謝昭昭看著滿布污，被婢們拿走的褥子，臉有些發白：“流了那麼多。”

“人生孩子就是這樣的。”苗先生下頜點了點謝嘉嘉，“其他事旁人去做就是了，你無聊就來這個脈，練習一下。”

謝昭昭：“……”

現在孩子還沒去看一眼呢，哪來的心？

快步到了外面去，見于氏懷中抱著一個皺的小娃娃。

小娃娃閉著眼睛，頭發漉漉的，一一在頭上。

“是個兒。”于氏微笑，“以后長大了肯定和你姐姐一樣漂亮。”

“當然！”謝昭昭也笑起來，只是笑容還未曾放大，就逐漸凝固，轉到外面去了。

“紅袖。”謝昭昭詢問道：“剛才那個大夫去押在哪兒了？”

“柴房。”紅袖說。

“那咱們就去柴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