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祈福正式開始。
大行皇后姓薛,和宣武皇帝是年夫妻,相互扶持陪伴三十余年,深厚。
宣武皇帝后宮之中雖也有四妃九嬪,但沒有一個人比得上薛皇后在他心中位置。
這次的水陸道場,因為是薛皇后整壽冥誕,做的極為肅穆盛大。
眷們由宮中寧妃和賢妃兩人帶領,在大殿之中祈福,每日四個時辰,晚上需親自抄經,第二日用來供奉。
祈福需要半個月,半月后水陸道場才正式開始。
四個時辰祈福,早上兩個時辰,下午兩個時辰。
雖然有團墊在膝蓋下,但對于養尊優的眷來說,這也是不好消的。
更何況晚上還得抄經。
抄經需虔誠認真,字跡工整,不得敷衍,又得一兩個時辰。
這樣一來,每日有六個時辰用在祈福之事上,再除去吃喝睡,休息的時間都了許多,祈福抄經還須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神。
才過了兩日,有些眷便面憔悴,看著不太能撐得住了。
寧妃和賢妃都上了歲數,也有些疲乏。
但們是眷表率,疲乏也得強撐著,否則一頂不敬大行皇后的帽子叩下來,誰也吃不消。
于氏和謝昭昭這兩個出“草莽”的,曾在軍中打滾多年,耐力和都不錯,倒是一直撐的穩穩當當。
第三日下午祈福結束,謝昭昭和于氏一起回了禪院準備抄經。
一路上免不得和竇氏與謝星辰走在一起。
竇氏看起來也很憔悴,顯然那養尊優的子是不住折騰的。
謝星辰看著憔悴,一張的臉有些泛白,但背脊秀,一雙秋水一樣的眸子也深沉安靜。
到了院子里,看著謝昭昭說:“三妹妹,等會兒我和你一起抄經。”
“好啊。”謝昭昭點點頭應了。
等進到禪房,于氏皺眉說:“干嘛答應,你和一起抄經,難道不會看著心煩?”
“不會。”謝昭昭微笑:“這兩日祈福太累,娘今天早點休息,我幫你抄經。”
于氏一聽,臉都和緩了一些,但話卻說的委婉,“那你會不會太累?”
“當然不會。”謝昭昭推著于氏往床榻邊走,“您忘了,琴棋書畫,我只擅長書法,寫的還不錯,抄經靜心,怎麼會累?”
抄經這事兒,各禪院的眷也有相互幫忙抄寫的,大家心照不宣,不會拿來說事。
于氏想了想,自己的字著實不太好看,供奉給大行皇后恐怕也污了的眼,便點點頭應了。
謝昭昭瞧于氏歇下了,便回自己禪房去,吩咐香桂準備文房四寶。
沒一會兒,謝星辰就來了。
“三妹妹。”
“二姐姐。”
兩人相互敷衍著喚了一聲,謝昭昭示意婢退下,和謝星辰相對坐在桌邊。
兩人都起筆抄經。
靜默了一陣子,謝星辰才慢慢說道:“你打算怎麼幫我?”
“那得看二姐姐想得到多了。”謝昭昭認真地抄寫著經書,“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事,全靠我可辦不,你想得到一些東西,就得付出一些。”
謝星辰說:“我想讓他娶我做正妻!”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謝昭昭說道:“如今這水陸道場,便是個好機會,端看姐姐豁不豁的出去。”
“怎麼豁?”謝星辰停下筆,瞇著眼睛問:“豁什麼?”
謝昭昭筆鋒不停,一面抄經一面應對謝星辰也游刃有余:“我和楚南軒還有婚約,你和他的事是暗的,旁人不知。”
“若是旁人知道你們已經是一對兒,那自然就沒我什麼事兒了。”
謝星辰沉聲說:“可這是大行皇后的水陸道場,在這個時候捅破兒私,若是被問罪是要丟命的!”
那夜氣憤難平,發誓一定要楚南軒堂堂正正娶了自己。
可是這件事談何容易?
就楚南軒和謝昭昭這圣旨賜的婚,就讓毫無辦法。
宣武皇帝金口玉言,怎麼可能收回命?
沒有辦法,猶豫之間便找上了謝昭昭,其實卻是試探的心思居多。
要看謝昭昭是不是真心襄助。
辦法有用才會考慮,若是謝昭昭借機害,那自然也不能夠。
只是現在聽謝昭昭說的這些話,完全是餿主意,當是白癡呢!
謝昭昭這時才抬眸:“的確,這個時候旁人捅出兒私會丟命,但你和楚南軒的事卻不會。”
“怎麼說?”
“你姓謝。”謝昭昭淡淡說:“你是謝家二房嫡,我父親在前面撐著,誰敢要你的命?還有你別忘了,楚南軒是鵬程將軍的兒子。”
“鵬程將軍當初為救當今圣上而死,圣上曾親賜免死鐵券給楚家。”
“二姐姐,你可還記得上次楚南軒牽扯劣質軍械的事?輕描淡寫便被放了出來,連點皮之痛都沒。”
“但半年前牽扯進劣質軍械這件事的員全部是滿門抄斬。”
“這番一比較,你還看不出楚家和謝家的分量麼?”
謝星辰咬了咬,面遲疑。
當然知道謝家分量,也明白楚南軒前途無量。
但就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到時候和楚南軒的事不能,反倒自己罪。
謝昭昭又說:“其實你不必這般畏首畏尾,我爹素來對二房十分維護,怎麼可能你委屈?”
“再說了,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你想博個好前途,卻不想冒險?”
這一番話說的謝星辰很是心。
是了。
大伯謝威這些年很二房委屈,他對謝星辰的父親謝擎有愧。
謝威絕不會看出事。
楚家有免死鐵券,宣武皇帝十分看中楚南軒,也未見得要命。
說不定和劣質軍械的事一樣,有驚無險。
的確可以搏一把。
只是——
謝星辰忽然看向謝昭昭,“你這樣勸我去做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我不相信你真的是為了幫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做好事。
更何況謝昭昭和楚南軒先前青梅竹馬,深意長,都披了嫁要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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