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雲十分崇敬大帥。”

“或許師父都不記得了，奉雲以前小時候最喜歡追在大帥後跑。隻是後來大帥離開了中都，為此奉雲還曾鬧過離家出走，要去追尋大帥。”

“還有這樣的事？”傅青魚有興趣，“那後來呢？”

“後來賀老夫人讓奉雲在祠堂罰跪，但奉雲子執拗不肯認輸，依舊吵著要離家出走。最後賀老夫人無法假借大帥的名義寫了一封信給奉雲，信中代讓奉雲好好讀書，找到自己的喜好，為一個有用之人，他日頂峰相見。”

“奉雲一開始信以為真，當真開始努力讀書，並開始癡迷於各種案件。等長大了，奉雲進了大理寺才知道當年那封信是假的。別說頂峰相見，大帥恐怕都不記得以前後還跟著有他這麽個人。”

“畢竟那時大帥後跟著有一大群小孩，奉雲隻是其中一個，還屬於十分不顯眼那種。”

“忽然有些同賀大人了。”傅青魚歎，“下次見到師父，我定然要跟師父說一說。”

“謝大人，有人報案。”門外有衙役進來稟報。

“王大人不在？”幾人收了閑聊，謝珩抬頭詢問。

“王大人查案去了。”

“將人領進來吧。”

沒一會兒衙役就領了一個人進來。

“拜見大人。”人跪下行禮。

謝珩注意了一下人走進來的儀態，“你姓甚名誰，要報什麽案？”

“回大人的話，奴婢名喚秋梨。”人低頭回話。

傅青魚挑眉，不以民自稱，竟自稱奴婢。

秋梨接著說：“奴婢這幾個月來日日提心吊膽，每夜都噩夢纏難以安睡，唯恐哪一日便不明不白的死於非命。求大人救奴婢一命。”

“何事令你提心吊膽？你若不說清楚，本如何能救你的命？”謝珩淡聲詢問，自帶一種威嚴。

“是……是太子之死。”秋梨跪在地上，額頭幾乎已經要到地上。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謝珩跟傅青魚對視了一眼。

果然，他們越是不急，越是有人比他們更急。

這不，連人證都已主送上門來了。

謝珩輕輕擺手，晨夕帶著領人進來的衙役一同出去，守在門口不讓人輕易靠近。

謝珩這才問道：“你是何份，又與太子之死有何幹係？”

“奴婢乃是福壽宮負責灑掃的宮人，幾個月前奴婢正在打掃的時候，偶然聽到有人要害太子。奴婢當時就在殿的簾子後邊，嚇的都不敢。”

“你聽到是誰要害太子？”

“奴婢……奴婢不敢說。”秋梨的聲音低而抖，似乎當真被嚇的不輕。

“不敢說你為何來大理寺報案？”謝珩冷聲道：“你既想本救你命，那便從實招來，勿要耍花招。否則本現在便將你綁了送宮中，太後自會置你！”

“大人饒命！奴婢說！奴婢都說！”秋梨連連磕頭，“那日奴婢聽到錢太醫說丹參與百草泣一起服用會產生劇毒，隻要讓人在一個時辰吃下這兩種東西，便是大羅神仙降世也救不回來。”

“那錢太醫是在與誰說此話？”謝珩接著問。

秋梨又有些不敢說了，吞吞吐吐幾次都沒說話。

“晨夕，將綁了送去宮……”

“大人，奴婢說！是……是常麽麽。”秋梨連連磕頭，不敢再瞞，“奴婢當時聽了錢太醫跟常麽麽說的話，嚇的肝膽都裂了，也不敢多想，等他們走了之後才敢出去。”

“奴婢原本以為此事便這般過去了，可萬萬沒想到沒多久太子殿下便薨了，原因竟是中毒。從那之後奴婢日夜擔心，常常做夢夢見自己被扔進了井中淹死。”

“奴婢實在是熬不住了，所以才來大理寺報案，求大人救奴婢一命！求大人救奴婢一命！”秋梨將頭磕的砰砰響。

“你如何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若這些隻是你誣陷錢太醫和常麽麽的說辭呢？”

“大人明鑒！奴婢的家命都在福壽宮中，若非實在走投無路，奴婢今日又哪裏敢來大理寺走這一趟。”

“既然你的家命都在福壽宮中，你又是如何敢背主的呢？”傅青魚話，“難道你不知曉，常麽麽代表的便是太後。你說錢太醫與常麽麽謀毒害太子，豈不就是在說太後毒害太子嗎？”

秋梨搖頭，“奴婢不知道，奴婢隻是據實以告，其他的一切奴婢都不知道。”

“晨夕，將捆了送去福壽宮。”謝珩命令。

晨夕進來，秋梨難以置信的抬頭，瞪大眼睛看向謝珩，“大人，奴婢這是在幫你破案，你怎麽還反過來害奴婢啊？”

“幫本破案？”謝珩起，“本破案何時需要你幫。晨夕！”

“是，大人！”晨夕上前擰住秋梨的雙臂反鉗在後，直接將秋梨帶了出去。

“謝大人！謝大人，奴婢說的句句都是真的啊！”秋梨大喊，“奴婢當真是聽到錢太醫和常麽麽說丹參和百草泣一起服用能產生劇毒，當場便能取人命！奴婢還聽到錢太醫給太子殿下新開的藥方之中便含有丹參，而常麽麽說太子妃喜歡吃帶有百草泣的百草糕！”

“大人，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啊！大人明鑒！”

秋梨高喊的聲音又大聲又尖銳，寺卿院中的人基本都已聽見了。

晨夕等秋梨喊完才從腰帶中扯出一塊布塞進秋梨的裏，將帶了下去。

薑範走到門口，看著被帶下去的秋梨，哎的搖頭歎氣。

“大人當真要將秋梨送去福壽宮？”傅青魚轉頭詢問。

謝珩點頭，“奉雲前腳剛去太醫院，他們後腳便送了秋梨過來告發錢太醫與常麽麽謀毒殺太子，這說明他們的人一直盯著大理寺。”

“他們恐怕以為我們如今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唯差人證便可將毒殺太子的所有矛頭指向太後。”

“如此一來，太後毒殺未來儲君罪無可恕。一旦太後出事，雲家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這些年雲家的勢力早已深到朝廷的各個角落，若雲家當真拚死一搏，即便皇上早已做好充足的準備，雙方隻怕也是五五開的局麵。屆時兩敗俱傷，藏在幕後攪整個局勢的黑手便該坐收漁利了。”

“現在我將秋梨送去福壽宮，太後是聰明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傅青魚皺眉，“可如此一來，消息傳到皇上耳朵裏，我們又該怎麽向皇上解釋呢？”

“實話實說。”謝珩早已有了決定，“阿魚，你先前整理好的與那個神組織有關的證據呢？先給我。”

“你等下。”傅青魚打開勘察箱，將上麵的東西拿開，翻出下方的夾層取出其中的一個油紙包，“我整理的所有證據都在這裏麵。”

謝珩打開油紙包檢查了一番裏麵的證據，“現在便等皇上派人來宣吧。”

晨夕這邊才將秋梨送給福壽宮不久，來喜便來了大理寺宣謝珩和傅青魚覲見。

謝珩略微皺眉，他沒想到開元帝會宣傅青魚一同進宮。

兩人上了馬車，謝珩跟傅青魚說：“見了皇上之後你不必說話，皇上若是問你什麽，你便斟酌著回話，實在回答不好便說不知，其餘的事給我。”

“我明白。”傅青魚點頭。

兩人進了養清殿，剛行了禮，頭頂上方便砸了一個硯臺過來。

傅青魚眼疾手快，眼看著硯臺朝著謝珩砸過來，下意識便想手抓住硯臺。

謝珩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提醒，“別。”

傅青魚堪堪停下，硯臺便落到了謝珩的額頭上，鮮瞬間就從謝珩的額頭流了下來。

“皇上恕罪。”謝珩低著頭請罪，鮮順著他的額頭流過眉，眼皮，最後從眼簾上滴落到地上。

傅青魚沉著眸，跟著謝珩一起請罪，“皇上恕罪。”

“恕罪！你們還敢讓朕恕罪！”開元帝大怒，“朕如此信任你們，將太子一案由你們追查，給你們行使所有的特權，可你們是如何回報朕的？”

“明明已有人證到大理寺指明兇手，你們不僅不抓兇手，還將唯一的人證送去福壽宮，你們告訴朕，朕要如何饒你們的罪？！”

“皇上，這其中有所。在臣細說之前，還請皇上先看看這些。”謝珩拿出袖中的東西捧到前，福滿躬上前取了又轉頭雙手捧到開元帝麵前。

開元帝的眉眼之間全是冷沉的怒，接過一疊宣紙重重的翻了兩下才緩緩停下來仔細查看。

“這些是什麽？”開元帝看完後詢問，言語之間的怒氣顯然已經平息了一些。

謝珩垂眸回話，“回皇上，我們在負責追查洪侍郎被殺一案時便追查到洪侍郎竟是狼塞人，再往下追查，發現洪侍郎與林侍郎竟屬於同一個組織，任職期間是組織之命陷害同僚。”

開元帝詢問，“你說洪正與林博明同屬一個神組織，那林博明為何還要設計殺死洪正呢？”

“因為一件事。”謝珩說話的語氣平而緩，聽不出毫的緒。

“何事？”開元帝問。

“蒙北王勾結狼塞通敵叛國一事。”謝珩回話，說起沉寂幾個月依舊朝堂忌的蒙北王一案，語氣依舊沒有毫的變化。

傅青魚心中震，本沒想到謝珩會在此時提起蒙北王府一案。

果然，謝珩的話音一落，養清殿便陷了死寂。

福滿等伺候的宮人著肩膀低著頭，恨不得現在就鑽進地裏並不存在於此。

過了許久，開元帝才緩緩開口，聲音冷而沉，著涼涼的殺意，“謝珩，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微臣知道。”謝珩為雖隻有幾年，但行事作風比一些為數十載的員還要老練圓，尋常他說話皆是說一分留九分，從不像現在這般直接而強。

謝珩接著說，“林侍郎之所以設計殺害洪侍郎，正是因為微臣對蒙北王通敵叛國一事心存疑正在暗中追查，恰巧追查到了洪侍郎的上。”

“事實上，微臣什麽都還未查出來，洪侍郎自己做賊心虛便先了陣腳與林侍郎說起了此事。他們背後的組織不想事敗，因此決定先滅了洪侍郎的口，而執行者便是林侍郎。”

“皇上，當初你命臣以養病之命前去蒙北寧州調查蒙北王是否通敵叛國，不正是因為皇上英明並不相信讒言，不信蒙北王會勾結狼塞叛嗎？”

開元帝一時被謝珩問的無言，微微瞇了眼睛盯著謝珩看了許久後才開口，“但最後蒙北王通敵叛國證據確鑿。”

謝珩道：“但臣在寧州數月，並未查到蒙北王有任何通敵叛國的跡象，更別說證據，其他人又是如何搜集到的那些證據，又是何人提供的那些證據呢？”

開元帝不說話，謝珩繼續說：“微臣順著當初的那些所謂證據查過了，提供蒙北王通敵叛國證據的人正是駐守蒙北懷州和寧州邊境的邊軍大將鄭倉。”

“永朝兩州大旱，永州知府與狼塞勾結謀逆叛，企圖自立為王。而這數支狼塞騎兵正是由鄭倉之手放的蒙北，任由其在蒙北境作。若非當時大帥救援及時，如今的蒙北隻怕早已不離了大離的輿圖。”

“如今鄭倉與狼塞勾結證據確鑿已經伏誅，那麽他當初提供的蒙北王通敵叛國的證據自然就不可信了。”

“所以呢？”開元帝冷冷開口，“謝珩，朕如今要你追查的乃是太子被毒殺一案，你卻將所有心思放在蒙北王是否被冤一案上，你到底想做什麽？”

“皇上，太子被毒殺一案與蒙北王是否被冤一案實則是相通的。這背後都是那個什麽組織的謀，而這個神組織與狼塞又有牽扯，我們不可不防。”

“你是想說這都是狼塞針對我們大離的謀？”開元帝沉，“對於這個組織，你如今追查到了多？”

“此組織與狼塞有關，並且從洪侍郎與林侍郎做例來推斷，朝廷之中隻怕早已經滲了許多他們的人。此外還有一點，他們其中有一個在組織中地位應當十分重要的人我們曾因為追查和樂縣主一案而有過接。”

開元帝立刻追問，“誰？”

“雲家三房之子雲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