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之人有年紀輕的, 一聽見三小姐的名諱, 各個出曖昧表, 別有意味地互看一眼。甚至有人琢磨著,莫非是長寧侯看著三小姐最近的聲名太差,想趁今晚筵席, 給尋一門夫婿,趕嫁出府去。
另一頭,寇玉珠全家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坐在自家那個不的哥哥旁邊,豎著耳朵聽旁人議論三小姐,剝了顆荔枝放進里,眉間有得意之。
寇玉郎咂完杯子里的酒,將頭湊到妹妹旁邊,問道:“聽說這位三表妹長得十分嫵勾人,也不知是何等天香絕,能惹得鄭玄管不住自己,做出這種自毀前程的丑事。”
寇玉珠白了他一眼:“長得又如何,還不是紅禍水,哥哥你可別惦記了,看看鄭公子如今的下場,還不夠你引以為戒的。”
宼玉郎笑得頗有幾分邪,手指點著桌案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寇玉珠十分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想著自家哥哥如此沒出息,而那個樣樣優秀的表哥又是如此高不可攀,便覺得口一陣發堵發悶。
這時戲臺上大幕拉開,曲笛伴著響鼓奏起,周秋云款款而出,一亮相、一擰腰,唱起一出《游園驚夢》。
這是他的拿手唱段,唱的細膩婉轉、心,座下好聲不斷,可連著唱了兩段,許多人心里便犯了嘀咕,侯府里除了鄒夫人以主母姿態在招呼賓客,真正的主角卻一直不登場。
這時,周秋云行云流水地唱完,長而立,又對著西南方行了個謝禮。眾人這才發現,侯府的幾位小姐被安排坐在離宴席不遠的亭子里,亭外掛著一道垂簾,顯得十分神。
于是眾人又開始頭接耳:不是要招親嘛?怎麼連三小姐的面都看不著。
而在廊亭里,顧熏兒聽戲聽得十分起勁,也學著外面的人取下手腕上的鑲寶石銀鐲直接拋了過去,顧雙華笑著喂堂妹吃了塊糕點,又看向始終自顧自坐著的二姐,還是不明白哥哥大張旗鼓辦這一場,究竟是為了什麼。
可哥哥只讓好好看戲,說用不了多久,保準讓滿意。
這時弦聲漸收,周秋云向眾人謝座,然后便退場走了下去。
臺上又上了京劇角兒,鑼鼓聲起,演起一出《三岔口》,正打的虎虎生風,引座下好聲一片,其中一名武生突然站定,聲音高洪亮,眥著目大喝一聲:“把人押上來,向三小姐請罪!”
眾人都被這出乎意料的一喝給震到,都沒明白這唱的是哪出。然后驚訝地看著,臺上武生竟從臺幕后押出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出來。
那人一丫鬟打扮,臉上紅紅黑黑混一團,像涂了京劇油彩似的,仔細看才能發覺,那是哭得妝都糊了。
被押到臺中央,著脖子往左右看去,牙齒不自己地打著,然后朝著顧雙華所在的方向跪下,哭喊道:“三小姐,是東珠錯了,是東珠該死,您就看來我這些年盡心伺候的份兒上,原諒東珠吧。”
顧雙華徹底吃了一驚,忙站起去看,跪在中間的,不就是那收了鄭玄的銀子出賣,然后又跑得不知所蹤的丫鬟東珠。
還未明白怎麼回事,院門傳來一陣喧鬧聲,不人站起熱地招呼道:“侯爺,你總算來了。”
顧遠蕭紫袍玉冠,走在一群勛貴王侯中仍是氣度卓絕,在而在他后竟然還跟著兩個人,眾人定睛一看便吃了一驚,竟是嚴國公和流言里毀了三小姐清白的長子鄭玄。
所有人都有些不著頭腦,倒是顧雙華心里有了猜測。
顧遠蕭袍座,瞥了眼臺上跪地痛哭的東珠,聲音不大卻飽含威懾:“今天來的貴客不,你對他們說說看,罪在哪里?”
東珠嚇得哭聲都被憋在嚨里,恐懼地伏地發抖,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東珠不該貪財,被人收買,對外面散布三小姐被人擄走一晚的謊話。全怪奴婢毀了三小姐清譽,東珠萬死莫辭。”
顧遠蕭瞇起眼,將茶杯重重放下,道:“本侯知道,最近京城有些傳言,是關于我家妹妹的。而且句句誅心,不堪耳!今日本侯就將嚴國公和長公子請來,當著大家的面,好好來問一問,究竟是不是有這回事?”
老國公滿臉怒容,將桌案一拍道:“簡直無稽之談,我國公府世代忠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污糟之事!”
鄭玄整個人像被干了氣神的紙皮傀儡,虛虛蔫蔫地站在那里,這時才仿佛被注了點兒氣,抬頭憤憤道:“鄭某雖然無甚聲名可言,可也不是能被人隨意編排的。我也想問一問,我不過是出府養病,究竟是誰這麼惡毒,竟給我按上如此罪名!”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寇玉珠低頭坐在位上,不知為何雙手發麻,心跳快的要命,抹了抹額上了汗,正想趁站起溜走,突然聽見顧遠蕭大喝一聲:“東珠,你來告訴他們,究竟是誰塞了銀子教你誣陷三小姐的!”
東珠抹了抹眼淚,倏地站起,手往寇玉珠上一指大喊道:“就是寇家的表小姐讓奴婢這麼做的!”
寇玉珠嚇得臉都白了,指甲掐著虎口,尖聲道:“你莫要口誣人,我何時指使你了!”
東珠一咬,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個痛快:“這個月初四,表小姐到府里來做客,然后給我塞了一袋銀子,說看不慣三小姐總是裝模作樣,想給一點教訓。還說我是三小姐房里的人,傳出去的話必定不會有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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