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傅景初在江稚麵前這樣好脾氣的人,都忍不住低聲吐了幾個髒字。
江稚攥著舅舅的手,仰著臉看著他,“舅舅,警察那邊有消息了嗎?”
傅景初都有點不忍心對上的眼睛,“還沒有。那片區域沒有監控,那個慣犯中間換的都是套牌車,一時半會兒的估計很難找到人。”
江稚沒有把自己收到短信的消息告訴舅舅,確實不敢輕舉妄,今天這張淋淋的照片就是警告。
要一個人去。
就隻能一個人去。
人質在對方的手裏,沒有選擇。
江稚垂著睫,“嗯,我再等等。”
傅景初擰著眉,麵沉重,表現的越是平靜,他反而越是擔心。
緒發泄出來比抑在心裏好。
傅景初這幾天也派了人到去找,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你還發著燒,別不顧自己的,好好在家休息,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就和你說。”
“好。”江稚也不想他擔心自己:“舅舅,我剛才吃過藥了,我今晚睡一覺明天就會好。”
哪怕這樣說,傅景初其實還是不放心。
垂落的目深深看了兩眼,乖巧的對自己笑,他了的腦袋,也沒再說什麽。
*
晚上,江稚找出很久之前買的助眠的藥,吃了兩粒。
關燈之後許久,閉著眼睛一直沒有睡著。
時間其實還早。
時針剛到九點。
江稚閉著眼在床上掙紮了會兒,認命般打開了臥室裏的燈,手機震了幾次,都沒有管。
打來電話的人很有毅力,連著十幾個未接電話。
號碼悉,卻不知道他深夜打來這通電話有什麽意思。
想到白天他的冷酷,實在沒有力氣和勇氣回撥過去。
沈律言其實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要找,隻是忽然間想要解釋,上說的並不是他心裏想的,他已經查到了些眉目,起碼知道了那個帶走孩子的人,去了哪個城市。
電話遲遲無人接聽。
沈律言忽然間也冷靜了下來,他這種邀功一樣的臉,確實不太好看。
他不應該做這種事。
毫無骨氣。
也沒什麽自尊可言。
最後一個電話,在他不抱希的況竟然接通了。
江稚聲音裏的鼻音還有些濃重,像是又的哭過,不過哪怕是糯糯的嗓音,麵對他時的語調又恢複了以前的冷漠,“什麽事?”
“沒什麽,想聽聽你的聲音。”
“沈律言,你很清閑嗎?”
“不閑。”
“你現在聽見了,我要掛電話了。”
“好歹你現在也在求我辦事,態度不能好點?”
沈律言把話說出口就開始懊悔,果然那邊的聲音變得更加冷漠了,“我求你,你也沒幫我。”
已經有點不耐煩,有點後悔了。
又在那邊喃喃自語,說算了。
想已經不會把希寄托在他上了。
沈律言隻會一次又一次的讓深切驗到什麽絕。
不知為何,和他通完電話之後。
整個人就很困倦。
興許是人在傷心難過的時候潛意識就想用睡眠來躲避現實,來逃避那些讓自己不愉快的、心碎的事。
江稚半夜裏是被自己哭醒的,自己也不記得夢見了什麽。
醒來時滿臉都是淚。
約約,記憶模糊。
仿佛想起來夢中的自己毫不猶豫的、滿懷熱烈的朝最喜歡的那個人奔去。
滿懷熱忱,抱著真心。
撞得支離破碎,麵目全非。
站在一旁,看著十七歲的自己,滿眼都是淚,哽咽著讓不要去。
不要去找沈律言。
不要喜歡他。
不要嫁給他。
除了自己,也沒有人能聽得見的聲音。
江稚醒過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去洗手間裏用冷水洗了把臉。
燒退了,病還沒有好。
還有冒咳嗽。
外邊很冷,江稚穿了件米白的,暖和,戴著同係圍巾。
吃了早飯,和媽媽說了聲,就拿著包出了門。
出門之後時間還早,不到三點,就打車去了陌生號碼發來的那個地址。
很多年沒有去過的廠房。
地方偏遠,司機開車也開了將近一個小時。
這麽多年過去,廢棄的廠房越來越荒涼。
除了,幾乎看不見別人。
江稚站在門口等,皺著眉,怕又是空等一場,又是像上次那樣故意耍一次。
不過很快的手機就響了。
“你進去。”
“想見你的兒子,就再等半個小時。”
江稚推開老舊的鐵門,指腹上沾滿了灰塵。
裏麵也幾乎都被灰塵覆蓋。
陳設幾乎沒變,當年那些廢棄的設備依然還在。
被釘死的窗戶,依然是被釘死的狀態。
這裏的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隻有和以前不一樣了。
還記得那時候被抓到這裏來,嚇破了膽,一開始隻知道哭。
除了流眼淚,別的什麽都不會。
到現在,江稚幾乎能肯定把約到這裏來的人,就是江歲寧。
江歲寧想做什麽呢?在這裏葬送嗎?
可能是吧。
一切從這裏開始。
大概也要從這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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