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高懸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七章“歸一”比起第一次正式見面時，忒修斯所做的那些浮夸的自我介紹，現在的話語明顯要真誠的多。

 在忒修斯的這些聲音里，修格發現，過去始終籠罩在上的那種特殊的癲狂氣質似乎已經消散了不。

 倘若不是這家伙的話語當中仍舊或多或地保留著一特有的“樂子人”氣息，修格甚至都要開始懷疑這是忒修斯故意進行的演出了。

 “放心吧，我在有些事上是非常嚴肅和認真的……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事。”

 忒修斯一如既往地看了修格心所想，發出了一聲怪笑，隨后接著說道：“喏，這個時候，距離我第一次遇見導師時，已經過去很久了。”

 頓了頓，就像是要從自己那久遠的龐雜記憶中求證一般，接著，忒修斯確認道：“是的，確實非常久了。”

 “雖然我一直很不喜歡用那些確切的尺度去衡量時間，但以你們的目來看，這之間的間隔大概能有幾百年了，又或者，已經上千年。”

 “……”

 聽見這些話，修格在心中默默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雖然從特定層面上，他自己也已經完全地離了正常人類甚至生命的范疇，但他仍舊延續著自己原本的思維慣，憑借他的視角，確實沒有辦法去理解一口氣渡過百上千年歲月究竟是一種什麼覺。

 他將目重新轉向了那道臨海防線。

 盡管實際上的戰場非常廣闊，參與到戰斗當中的生靈與造更是無邊無際，但從高空中向下看去，便能發現，這道背靠海洋的防線正在被逐步，那由不同造以及眷族們構的龐大軍隊似乎反過來為了浪，而這道防線則化了一道堤壩，只不過它顯然不能抵抗住那強有力的沖擊與侵蝕。

 在這道“堤壩”的后方，便是那正在不斷縱蔚藍魔力，并利用各種各樣大型魔法以及古老儀式干涉戰場的影了。

 在梵恩，魔法神梅爾的形象一直非常固定，在幾乎所有的畫作與雕塑里，這位極度重要的神總是會給人一種特殊的覺，絕非年輕的，但也絕對不是什麼蒼老的婦人。

 往往會被描繪一位神、溫和且極富學者氣質的睿智。

 就如修格之前在忒修斯記憶里所看見的一樣。

 而時間這一概念，也確確實實沒有在的上留下任何痕跡，至于那護衛在旁，不斷將形變化各種古怪模樣的黑影，就更加不會被歲月所束縛了。

 修格忍不住問道：“我記得你反復強調過，梅爾……伱的導師，并不是所謂的神只，但如果只是一名強大的法師，又該如何生存如此之久？”

 “你這問題問的，可真有點蠢。”

 忒修斯毫不留地譏諷了一句：“作為人類本，其生命當然是有極限的，但在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后，生命的長度便自然能夠得到延長，而如果一個本就強大的個在此基礎上又得到了那些神只們的‘眷顧’與‘賜福’，那麼生命的長度就會徹底淪為一個笑話。”

 說到這里，忒修斯那種在這段時間里一直使用的腔調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最初的那種冰冷的中嗓音：“有一個詞匯放在這里會非常合適，那便是‘神選’，只不過此的‘神選’指的并非所謂的神只選民，而是更加寬泛的，被特定神只所看重、選中的代行者。”

 “我的導師，為了保證這些不被其他神只所看重的‘劣等族群’能夠延續下去，從而主地為了海洋的‘神選’，也就是那卡爾戎的‘神選’。”

 就這樣，忒修斯用自己冰冷的嗓音講出了那段失落的過去。

 此時，下方的戰場終于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第一批彌漫著生命之彩的迷幻浪已然抵達海岸，于是，從海洋深淵當中出發的生力軍們踏了戰場，在卡爾戎的力量與意志之下，那些原本大致保持著巨型魚類或海形態的存在開始發生進一步的改變——在過去的時間里，它們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知識，并充分地了解了陸地上的一切。

 就如修格之前看見過的景一樣。

 這些由純凈生命力“改造”而來的生靈們快速地長出了適應陸地的肢與組織，它們快速地穿過了那已經被到了極致的防線，以極其蠻橫的姿態撞進了那以大地母神眷族為主的大軍部。

 比之前更為慘烈且腥的廝殺就此上演。

 很快，隨著更多海登上陸地，那條岌岌可危的戰線被推了回去，而之前所有參與防的員，則紛紛退了下來，將后續的戰斗給了這些來自海洋的眷族“盟友”。

 隨著畫面的演變，一無形的奇異波將四周所籠罩，它肆無忌憚地、影響著范圍的所有意識。

 修格同樣未能幸免，只不過當這些由黑日儀所縱的無形手掌向他探來時，那些事先預備好的防護手段以及緩慢旋轉的金屬圓盤便立即發揮了作用，它們悄無聲息地將這些試圖干擾思維、篡改記憶的“侵者們”納了自己的管理范疇，并以更加純凈的高位力量將其同化。

 “這簡直就是一場大型的手……”

 修格了一下這些被自己磨碎、吞噬的魔力印記，皺眉道：“恐怕在今天之后，所有參與了集會的圣斯爾軍都會被徹底地改造堅信結社理念的傀儡，到時候想要讓他們恢復清醒，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了。”

 “所以啊，你來這里還是很有必要的。”

 忒修斯冷笑起來：“雖然說，為了蔽，你沒有辦法完全地篡改他們的這些‘小手’，但調整里面的一些關鍵點，并且提前埋一些，還是可以輕松做到的。”

 隨著忒修斯的話語，潛藏在那些神沼澤下的命運須族群們活躍了起來，大概是因為到了自己所信奉的神只的召喚，這些向來非常理、謙卑的須竟然變得前所未有的狂熱起來，它們從圓盤的凹槽部不斷向外攀援，并將自己的軀地在了圓盤那遍布花紋與壑的表面上。

 “去吧，調用這些小家伙們的深層力量……他們能篡改的東西，我們自然也能夠做到，不過你得注意分寸。”

 說話間，修格便已經覺察到了自己神狀態的改變。

 在忒修斯與命運須們的幫助下，修格清晰地看見了周圍那些晦的魔力痕跡，他甚至還看見了一個又一個正在接“改造”的脆弱意志。

 不用說，這些意志便來源于那些忠于圣斯爾王室，且仍舊對黑日結社心存忌憚和抵的軍，而現在，他們正關注著下方那正在發生的奇詭畫面，本就無法覺察到自己思維正在發生的改變。

 在確定自己并沒有被克茲夫之類的強大存在關注后，修格立即開始了行。

 對神的縱與對記憶的篡改早就已經為了以負面緒為食的命運須們的本能，就算修格本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他也能夠憑借著那模糊的指引直接完這一系列自己過去從未過的作。

 于困境當中的意識很多很多，修格并沒有挨個地進行“挽救”，他大膽地與那些運作中的魔力進行了反向的接，并直接開始將屬于自己的意志與想法注其中。

 不過，正如忒修斯所提醒的那樣，他并沒有做得太過分。

 黑日結社所期的員們的忠誠，被修格“大度”地保留了下來，只不過他小心地在這些被改造、影響過的意志上留下了許許多多的“裂紋”。

 在正常況下，這些“裂紋”并不會干擾其表面結果，軍們會按照黑日結社所想的那樣，擁有一套符合他們預期的認知，然而，只要他們到特定的刺激與影響，這些裂紋便會快速擴大并徹底崩毀。

 “嗯……不錯。”

 忒修斯欣賞著修格的“改造活”，他看起來心還算不錯，修格甚至還聽見了他“打開飲料罐”時發出的一聲脆響：“你姑且也可以算作我的‘神選’了……總算沒有浪費你那些胡編造的好天賦。”

 對于他的這些話語，修格現在無暇理會。

 他覺自己仿佛為了一名雕琢塑像的雕刻家，命運須的力量便是他手中的刻刀，在他的縱之下，對黑日結社的質疑與憤恨，對祖國與民族的熱，對過往信仰的追求等等一系列痕跡均被埋在了那一層遍布裂紋的外殼之下。

 在完這一工作的瞬間，修格便立即選擇了收手。

 他并沒有刻意地為這些軍們“植”類似于“加拂曉社”或“投靠法委會”之類的想法，而是將思想的影響和改造停留在了一個相對合理的狀態中。

 這是一道非常重要的保險。

 修格可不希自己的這一系列作留下什麼明顯的痕跡，因此他最終所選擇的篡改容，都非常符合一名圣斯爾軍人應有的觀念，就算不小心暴，恐怕那些負責審問的黑日結社法師們也只會覺得，這是他們自己儀式里面的差錯所導致的結果。

 也就在修格回自力量的當口，針對軍們的意志的改造也已經“大致完”，而在下方，那源自古老時代的幻象也進了一個新的階段。

 原本的戰場已經開始了收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極度平靜的海面，往四周看去，修格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找到片的陸地，顯然，這個時候的海洋已經進行了不知多擴張，卡爾戎對世界的影響力恐怕已然達到巔峰，就連懸浮在天空中的那黑太，似乎也變得黯淡了不。

 “這是……”

 “噓，先看著吧。”

 忒修斯打斷了修格的提問，他慢悠悠地說道：“我也很好奇，這些家伙究竟會如何演繹當時的景……”

 修格心中驚詫，他對忒修斯所說的“當時的景”同樣好奇，于是便將目鎖定在了這片海域的正中。

 在那里，海水似乎已經失卻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沒有任何的波紋，沒有海浪，也沒有毫的起伏……

 在這如同平面般的海水之上，梅爾的影正孤獨地跪伏著，的穿著與形象并沒有半分變化，蔚藍之仍舊輕地環繞著，如同一縷飄在旁的帶。

 下一瞬，前方的廣闊海面被破開了。

 一個大小、尺寸完全超乎人類想象極限的巨大球從海洋的深緩緩浮出，球的大小是如此的夸張，以至于才出一部分，便已經幾乎滿了修格的視野，在祂的面前，梅爾的影顯得無比渺小，幾乎難以分辨。

 就如同解說一般，忒修斯的聲音在修格的腦響起。

 “卡爾戎，或者我們也可以將其視為這個世界海洋本，以及一切生命的總和。”

 “在卡爾戎，或者說整個群落的認知里，生命本就應當是‘歸一’的，當分散出去的個完了自己的目標，達了所謂使命，那便應當重新回歸群落，與其它個一樣，將自的思想、記憶與意志融為一。”

 “按照原本的計劃，當海洋徹底淹沒陸地，卡爾戎完全吞噬其它的神只，這個世界便將徹底與祂融為一……偉大的卡爾戎將化作第二個黑太，為與暗淵等同的存在，而因為失去了祭品以及獵場，暗淵也將漸漸地衰落下去。”

 “卡爾戎呵，偉大的卡爾戎呵。”

 忒修斯難得的發出了一聲慨：“在所謂‘歸一’的背后，終究還是藏著無止境的貪婪，祂終究是要吞下一切的，即便是暗淵宮廷，對祂而言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而你現在所看見的，便是一個貪婪的意志準備吞掉自己神選的景。”

 “海洋向陸地的前行已經完了，那麼卡爾戎便不再需要任何的代行者或神選了，一切的力量均應收回，均應‘歸一’。”

 說到這里，忒修斯卻是開心地笑了起來：“不過，我們又怎能讓祂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