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來得很快,快到蕭常在本就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看見大夥兒都向投來或驚恐或詫異的眼,又見首琵琶被自己摔在地上,品相破碎,方知是闖了大禍了。
嚇得兩一,從木椅上落在地,順勢雙手撐地叩首下去,哆嗦著說:
“皇上恕罪,皇後娘娘恕罪,嬪妾是無心的......”
然而請罪的話才說了一半,蕭常在的餘便瞥見了左手上沾染的淋漓鮮,
不打了個寒,原地愣住。
宋昭和劉常在距離最近,兩個人不約而同朝走去,將從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攙扶起來。
宋昭剛好立在蕭常在的左側,最能看清楚臉上的傷口。
傷痕又深又長,從下的位置斜向上,一直蔓延到顴弓,
若再偏個幾分,隻怕眼睛都要被傷著。
餘下的後妃這會兒也都站起來,踮著腳尖查看著蕭常在的況。
唯有蕭景珩穩坐高臺之上不如山,隻神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讓人將太醫傳來。
皇後則走到蕭常在旁,見抬手想要抹臉,忙攔了一把,一臉關切地說:
“你別,先讓太醫來瞧瞧。”
回過神來的蕭常在這才覺自己左側臉頰火辣辣的疼。
驚慌失措道:“我的臉......皇後娘娘,我的臉是不是傷了?”
眾人長久的沉默,無聲的給予了蕭常在一個肯定的答複。
緒忽而激起來,掙紮著甩開皇後的手,捂著臉頰痛苦不已。
宮裏頭的人,臉皮就是們的第二條命。
憑你再能歌善舞、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隻要這張臉皮出了問題,那恩寵基本上也就徹底斷了。
太醫來給蕭常在理傷口的時候,緒還是沒能得以平複,哭聲更是一聲蓋過一聲的淒慘。
無奈之下,皇後隻得讓人先將挪到偏殿去,由太醫好生醫治著。
蕭常在走後,眾後妃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原以為蕭景珩會追究這件事,可在殿沉寂了片刻後,卻聽他跟個沒事人一樣,道:
“蕭常在有太醫照料應該無礙,一件意外倒鬧得你們一個個愁雲慘淡,老五,老六,杯中酒可該滿上了?”
蕭景珩將這件事定了意外,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就是不想管這件事。
既然他都放話了,也就無人深究下去。
殿歌舞繼續,
觥籌錯間,劉常在挨著宋昭小聲嘀咕道:“彈個琵琶而已,怎麽會鬧出這樣兇險的事來?我瞧著蕭常在臉上的傷極深,八是要留疤的。”
宋昭悶悶的想著心事,一時恍惚沒有接的話。
劉常在喝了口茶緩了緩,又自顧自地說道:
“依妹妹所見,你覺得那琵琶弦是自己無端斷裂的嗎?那可是首琵琶,是聖母皇太後留存於世不多的,且還由專人看顧定期保養。怎會一首曲子都沒彈完,琴弦就撥斷了?”
湊到宋昭耳畔,低聲音補了句,“我看著皇上一點都沒有想理這件事的意思,隻是可憐了蕭常在了......你說這件事,會不會是有人了手腳?”
宋昭喟歎著搖了搖頭,“蕭常在是時運不濟,但這話姐姐可不能說。皇上都不追究了,姐姐這話要人聽去,難免會說姐姐搬弄是非,反倒不好。”
劉常在默默頷首,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宋昭麵如常用著麵前的珍饈,偶爾用餘掃視一眼高座之上的蕭景珩。
他與安王他們推杯換盞,相談甚歡,一點也看不出不妥來。
但宋昭知道,蕭景珩如此表現,不過是在偽裝。
他定是要追究這件事的,但是不能在這個時候。
他不能在自己的手足麵前丟了帝王臉麵,讓旁人窺見他的後宮是這般烏煙瘴氣。
而宋昭對於方才發生的事,也是心有餘悸。
這件事如果是意外的話還好說,
倘若不是意外,那麽布局之人真正想要對付的,就不是蕭常在,而是。
因為蕭常在將要在蕭景珩壽宴上彈琵琶的事瞞得不風,而宋昭要彈琵琶,卻是人盡皆知。
其實從一開始,宋昭告訴眾後妃要彈奏琵琶為蕭景珩祝壽時,
這整件事就隻是一個幌子。
宋昭在護國公府過得是水深火熱的日子,薑氏恨不得把當奴仆差使著,又怎麽會讓去學習樂?
便連讀書識字這一項,也是宋昭自己有心,在長姐宋玥學習的時候,貓在角落裏學來的。
既然對樂一竅不通,速也不是個法子,
勉強彈奏隻會在蕭景珩麵前怯,還不如不彈。
再者說,宮是要上位的,又不是來伺候人的,
憑什麽要在蕭景珩麵前跟個樂府的歌姬舞姬一樣,用這些不流的手段去邀寵討好?
宋昭心裏明鏡似的點,
其實表演什麽並不重要,畢竟就算表演得再好,也不可能把琵琶搬到蕭景珩的龍床上去。
隻要能讓這個男人心疼,知道付出了多,就足夠了。
所以今日在和劉常在杯的時候,宋昭故意打翻茶盞,讓滾燙的茶湯澆在自己手上,
至於指腹上的細小傷口,也是頭一天晚上自己用琴弦劃出來的。
的目的是達到了,蕭景珩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是既心疼又。
可即便聰明如也想不明白,那首琵琶,到底是被誰給了手腳?
如果不是一開始就有心思要‘以退為進’,那麽今天毀容的人,可就該是了。
宋昭眸緩緩掃過在場的一個個鶯鶯燕燕,
們穿著最華麗的裳,添著最致的妝容,
一個個表麵鮮亮麗,可暗地裏的髒心思,卻人防不勝防。
宋昭細想此事,愈發覺得寒意涔涔,
明明已經這般謹慎,卻還是險些著了旁人的道。
看來這宮中的人心,也不是預想的那樣容易被揣、被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