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深有些意外，多看了方瑤兩眼。

手機正好在桌上響了。

是舒菀回他的微信，說：

[在給小野檢查作業，等下要去遛粥粥。]

[宴會什麽時候結束？要不要幫你弄個醒酒湯，或者夜宵？]

無聲的關心，讓他心底裏生出一暖意。

頃刻間，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回消息這件事上了。

他說：[不用。我會盡量早點回去，你困了就先休息，不要等我。]

備注為‘老婆’的很快回複：[嗯嗯！]

周斂深在和舒菀聊天的時候，方瑤跟祝靖言閑聊了起來，隨口問了一句：“祝律師有沒有去過港城？”

“沒有。”祝靖言淡淡的回：“從沒去過。”

方瑤笑著問：“濱海市距離港城也不遠，怎麽不空去轉轉呢？”

祝靖言說：“不喜歡那個地方的風土人。”

“哦？”方瑤像是不太高興了，說話很是直接：“去都沒去過，就說不喜歡，是不是帶有什麽偏見？”

兩人之間，隔著周斂深。

一左一右的，聲音格外嘈雜。

周斂深不擰起了眉頭，聽的有點厭煩，握著手機起說了句：“抱歉，出去回個電話。”

宴會一直到九點多才結束，方瑤是跟著他們一起從酒店出來的，隨口問了句他住在哪。

周斂深如實回了。

方瑤聞言，攏了攏上的披肩，歪著頭笑了：“真巧，我這兩天就住在觀山苑，不如我們一起回去？”

周斂深那輛商務車開在前麵，方瑤隨其後。

祝靖言多喝了點酒，這會兒有些燥熱，一邊扯著領帶，一邊往車子後頭瞟，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可不是我故意想提起那茬，你看今晚一直纏著你，宴會結束了又要跟你一道回家，多對你有點那意思吧？”

周斂深閉著眼睛，手指放在扶手箱上，有節奏的一下下輕敲著，語氣沒有半分波瀾：“這車上不止我一個男人。是對我有意思，還是對你有意思？”

“說什麽呢？”祝靖言扯下了領帶，團一團在手裏。

他瞧著周斂深那副特裝的模樣，恨不得把領帶砸他臉上！

周斂深說：“你們倆閑聊了一晚上，我跟說過的話，加起來還沒超過二十句。”

語氣微頓，周斂深睜開眼睛，略微朝他傾，抬起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認真道：“你放心，等事了，創洲的份一定送你一點，我和菀菀結婚，也不需要你包禮金了，嗯？”

祝靖言這回是沒忍住，把領帶往他臉上一扔：“去你的吧！”

……

酒店距離觀山苑比較近，司機先送了他回來，然後又去送了祝靖言。

方瑤是自己開車回來的，瞧見周斂深下車，也連忙跟了下來。

兩人站在小區門口，周斂深冷淡又客氣的道了別。

方瑤見他提步要走，心裏一急，立刻出聲喊了他：“周總！”

周斂深腳步一頓，回過看。

方瑤從手包裏拿出打火機和煙，裝模作樣的晃了晃打火機，笑著說：“沒油了，借個火？”

在聰明人之間，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

周斂深也沒破，折回以後把打火機遞給了。

方瑤接過：“多謝。”

練地點上一支煙，細長的士煙夾在指間。

模糊不清的煙霧裏，上有宋凝的影子，但又不是完全一樣，比宋凝聰明很多、也清醒很多。

唯一的相似之，大約是在上都更加的外放。

方瑤是個很直接的人，從來不會拐彎抹角，是有話跟周斂深說的，索就開門見山的問：“我聽說，陸沛川的兒子，你養了十三年？”

“是我的兒子。”周斂深糾正了，語氣冷淡又格外鄭重：“他的監護權在我這裏，他‘爸爸’的人，也隻有我。”

方瑤意外的挑了下眉梢。

認認真真的打量著周斂深……

雖然是兄弟，五有些相似，可氣質卻截然不同。

周斂深看起來很正派，沉穩，又寡言語。

陸沛川和他相反，再怎麽裝出溫和親近的模樣，也難掩骨子裏的那心機，打眼一瞧，就壞了腔兒似的。

可越是這樣的男人，越讓人從心底深，生出一種征服。

至於周斂深麽……

方瑤打量的目終於停下，吐出一口煙，直白的開了口：“你們之間有過那麽多的恩怨，他又在項目上手腳，想讓你和創洲擔責，你就沒想過報複他嗎？”

周斂深下頜微抬，他比高出很多，那種宛若高嶺之花的孤傲，為他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吸引力。

他扯了下角，似笑非笑的，問：“你希我報複他？”

方瑤還沒來得及回答。周斂深便緩聲道：“讓他在複仇這件事上輸的一敗塗地，從此一無所有，然後像個廢人一樣，就隻能選擇依靠你，再也不敢一點背叛你的心思。”

他沉斂的嗓音，聽不出一緒，注視著的眼神，也無波無瀾。

可就是這樣，竟然一語中了的心事。

他問：“是這樣嗎，方總？”

方瑤實在驚訝，沒想到他一下就悉了！

然後，忽然就明白他剛才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是什麽意思了。

他是在諷刺。

是那種閱盡千帆之後，輕蔑的破他人在他麵前耍心機時的諷刺。

方瑤也沒想藏了，索承認道：“是，就是這樣。他敢欺騙我、背叛我，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周斂深沉默不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方瑤試探道：“我這樣做，不也是在幫你嗎，周總？”

他表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著這筆買賣的可行。

方瑤瞧著他那副沉穩非常的模樣，眼珠轉了轉，忽然朝他走近了一步，扔掉了手裏未完的煙。

“又或者……”故意拖長了尾音，用手指尖輕輕地他的膛，言語暗示道：“你另外選擇一種報複他的方法，比如……把他給綠了？”

除去平靜之外，周斂深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其他的表。

他鎖了眉頭，正要推開方瑤的手，這時，前不遠，忽然響起一道悉的聲音——

“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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