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和周斂深悄悄地說了兩句話，這才下車換到了駕駛座，答應先開車回去了。

車子還沒有上高速路，周斂深和周野下車的地方，車流和人流都不算集。

周斂深臂彎裏搭著西裝，偏過頭看向站在兩步之外的小孩。

他的眼睛哭的有些紅腫，掉下來的眼淚打了服的前。

這會兒，用力眨了兩下眼睛，一副呆呆的樣子。

周斂深單手在袋裏，聲音溫平：“不是說要走路回去，還不走？”

周野抬起手胡地了一把臉，又委屈又不講理：“……我想自己走回去，你跟著我幹嘛！”

周斂深扭過，和他麵對著麵，淡淡的說：“在法律意義上，我是你的監護人，有義務負責你的安全。”

“……”

一聽見這話，周野就更難過了。

原來，本就不是因為擔心他，所以才下車的。

他就知道！

叛逆心理上來，周野左顧右盼了一陣，瞧見不遠的路燈下，有一張長凳，這會兒正好沒人。

他抬跑了過去，賭氣的說：“我不想走路了，我要在這裏坐著，坐一天一夜！”

周斂深沉默了一瞬，片刻後，也提步過去。

長凳能坐三四個人，他挨著周野坐下，西裝往邊上的扶手一搭，語氣更為淡然，回他：“也行。”

“……”

周斂深頗有些反常的態度，讓周野愣了愣，本來都想好要怎麽繼續吵了，這會兒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用力地眨眼睛，掉了眼淚，抬起頭看了看男人沉穩分明的側臉廓……猶豫了半晌，慢吞吞的說：“我不需要你負責我的安全，你回去吧。”

周斂深微挑眉梢：“你確定？”

周野撇了撇角，不知怎麽的，又哽咽了一下。

他生氣地往旁邊挪了挪，和他拉開距離，甕聲甕氣道：“反正我不會去指證，你在這裏跟我耗著也沒用。”

周斂深聞言，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多了些耐心，溫和的說：“小野，我知道，從小到大你一直希能回到你邊，一直都期盼著母。”

他頓了一下：“可你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從回來以後，你跟相的每一分、每一秒，有過真正開心的時刻嗎？”

這個問題，直擊人心。

周野的表僵了僵，忽然間連眼淚都不往下掉了，也不再說些賭氣的話，而是像不久之前在車裏那樣，把腦袋埋的低低的。

他雖然不吭聲，可反應已經表明了答案。

周斂深又問：“舒菀對你很好，是不是？”

周野沒說話，放在上的兩隻手，漸漸地握了。

周斂深緩緩道：“理解你格敏，理解你從小在複雜的環境中長大……從選擇跟我在一起之後，對你的關心，有時甚至超越了江惟。”

“小野，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自私的小孩，你心裏也有一桿秤，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人不能永遠為自己的緒買單，一時的悲憤，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撞了南牆也要錯下去，那就沒有人能救你了。”

這不是周斂深第一次這樣的諄諄教導，以往的每一次，周野都聽進了心裏。

可這一次，他偏偏生出些逆反心。

即使他明知道周斂深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有道理，可他就是不想聽。

周野哽咽著，故意道：“你說了這麽多……還不是就想讓我去指證。”

說到這兒就委屈起來，哭哭啼啼的宣泄自己的緒：“等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就沒用了，你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我，把我扔在路邊，讓我自生自滅！”

周野這一通委屈的控訴，不讓周斂深怔了怔。

他的手臂搭在扶手上，坐姿閑適，偏過頭瞧著小孩那張氣憤又委屈的小臉，難得沒有跟他爭吵，隻淡淡的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周野支支吾吾了半晌，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氣哼道：“……你自己心裏明白！”

周斂深知道，這種況下，不能跟周野吵架。

這和過去不一樣，在周野不知道那份親子鑒定之前，他尚可以肆無忌憚，吵架了離家出走，轉頭就去找祝靖言。

但這回，他誰都沒有聯係，一個人跑到了明月山莊來。

可能他心裏是想尋求幫助的，但那份親子鑒定，抹殺了他所有的底氣和自信。

像現在這樣，還敢跟他回，不過就是格使然。

周斂深在沉思之後，認真又溫和的說：“小野，如果我想拋棄你，早在七八年前就這樣做了。”

周野瞪大了眼睛，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麽。

周斂深等了一會兒，他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就繼續道：“我把你養到這麽大，那份親子鑒定也留在我手裏那麽久了，如果不是宋凝犯了我的底線，我不會拿給你看的。”

說到這裏，他就反問一句：“從小到大，你離家出走了多次，有哪一次，我任由著你在外麵自生自滅了？”

“……”

周野一下子沉默了，眉頭擰的地，表倒是頗為嚴肅，應該是在回想這些年每一次離家出走之後的結果……

周野十分糾結，愣是找不到話來反駁周斂深。

他的確沒有放任著自己自生自滅……

但是，周野不服。

他想了好一會兒，終於又理直氣壯了起來，說：“就……就這次。”

周斂深倒是不意外，依然冷靜的回道：“剛才舒菀不是說了，想等事都解決了，再來接你回家。”

“也拜托了自己的朋友照顧你，不然，你以為你的這新服，有誰願意花那個閑錢給你買？”說話間，他手拽了拽周野新T恤的領子。

“……”周野覺得，自己本說不過他家老周。

他還記得祝叔曾經不止一次的說：他這點小心眼，還敢跟他老子鬥？不如趁早認錯完事兒！喵喵尒説

他說不過，就胡攪蠻纏起來，氣呼呼的回道：“我才不相信的話，是騙我的！”

“小野。”說到這裏，周斂深才有些生氣了，臉頃刻間就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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