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宋凝覺得這個字眼很諷刺。

笑了。

那樣的笑容落周野的眼睛裏，帶著他這個年齡看不懂的深意。

說：“小野，你真的以為，觀山苑是你的家麽？”

周野愣了愣，表漸漸的變了。

宋凝放下手機，站起走到他麵前。

十三歲的周野，好像比還要高一點。

宋凝已經忘記，當年從周家離開時，五歲的周野是什麽模樣了。

唯一記得的，是那會兒他隻黏著周斂深。

所以有的時候，脈關係再親，也比不上與生俱來的緣分。

上天注定要他們做父子。現在周斂深想推開他，這可能麽？

宋凝對這個兒子還是有的，忍不住了他的臉，說：“當年我跟你爸爸離婚的時候，本來想把你也帶走的，可那會兒我一無所有，家裏又出了變故，我實在沒有能力照顧你。”

“我想把你托付給我的朋友，或者……把你送去福利院也好。”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但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願意養你，這一養就是十來年。”m.x33xs.com

周野聽著，卻鎖了眉心。

原本還算愉悅的心，因為宋凝這突然的兩句話，頃刻間覆了一層雲似的。

宋凝的話還沒說完，道：“那個時候，他應該是希跟我複婚的，所以一直把你留在邊。”

“不過現在……”頓了一下，拍了拍周野的肩膀：“他有了新的對象，即將要有一個新的家庭，他不再需要你了，可能也不會再照顧你了。”

宋凝說：“小野，那裏不是你的家，我這裏才是你的家，你不要再回去了。”

周野有些莫名其妙的：“你在說什麽，媽媽……”

他擰了眉頭，不太喜歡宋凝說周斂深的不是。

他本能的維護道：“老周……爸爸他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他再婚了，他也會對我好的！”

周野語氣篤定，又說：“而且，舒菀姐對我也很好，……”

“是騙你的！”宋凝卻激的打斷了他的話，臉瞬間沉了下來。

周野意識到，這是因為提起了舒菀的緣故。

他抿著，不肯吭聲了。

宋凝說：“除了我，本不會有人真心的對你好！”

這句話有著強烈的排他，好像對其他人都充滿了敵意。

周野心中，一種不知名的緒湧上來。

“媽媽！”他喊了一聲，不悅道：“你為什麽總是這樣說爸爸和舒菀姐？”

周野的反應，讓人有些意外。

許是因為之前吵過一架，麵對著的時候，他雖然還是很乖，卻對偶爾的一些話，持有絕對相反的意見。甚至不再藏自己的心事，把一切都袒的明明白白。

周野說：“我雖然年紀小，但是別人怎樣對我，我心裏很清楚，爸爸他……”

宋凝抬了抬手，打斷了他：“他派人來接你了，說不要你了。”

清冷的語調，讓周野愣住了，最開始的那個瞬間，他腦子裏突然空白了一下。

隨即，下意識道：“不可能！”

宋凝冷笑：“有什麽不可能的，我跟他做了幾年夫妻，還不知道他是什麽人麽。”

“他為了自己的新家庭，什麽事做不出來，他可能會說……你本不是他親生的兒子。”說到這裏的時候，不聲的移開了目，眼神毫無焦距，落在了周野的領上。

把這話說的雲淡風輕，落進周野的耳朵裏，卻在平靜的心湖上，砸出了一圈漣漪。

周野的眼神都是茫然的。

宋凝這些話來的突然、也莫名，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見他愣住，宋凝輕歎了一聲，他臉頰的作格外溫。

周野能清楚的到，這一刻的溫，是發自心的、是真實的。不是從前為了利用他，而故作姿態。

宋凝說：“小野，媽媽很心疼你，如果你真的要回那個家，也好……”

笑了一下：“無論怎麽樣，媽媽都在這裏等你。媽媽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你的人，你能明白麽？”

周野其實不明白。

宋凝的那番話，讓他思考了很久。

一直到回去觀山苑以後，他都心不在焉的。

他心裏半信半疑，覺得宋凝應該是又在騙他。

老周怎麽可能會跟他說那樣的話……

雖然從小到大，偶爾會從一些人口中，聽到些莫名其妙的話，但事後他去問老周，老周總是說：寧願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父親？

那會兒，他好像是有點生氣的。

所以，他應該不會那樣說的……

周野想著想著，就放心下來，沒再把宋凝的那番話當回事兒。

可一直到吃過了晚飯，都不見周斂深和舒菀回家。

周野懶洋洋地躺在客廳的沙發裏，趙嵐在廚房收拾，粥粥一個狗咬著絨玩自娛自樂。

幾局遊戲玩下來，還是不見人。

周野就急了，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

倒是很快的被接通。

周野問：“老周，你怎麽還沒回來啊？劉叔說，你有事跟我講，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要是再不回來，我就睡覺了！”

“在路上了，很快就回去了。”周斂深的回應傳來，忽然言又止：“小野……”

周野愣了愣：“嗯？”

他沉默了一瞬，語氣還是平靜的：“回去以後再說吧，先掛了。”

……

江雲舟的審訊，還沒有結果，他什麽都不肯說。

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等在警局裏，況且這件事涉及最深的，是另一個人。

周斂深在開車回去的途中，時不時看一眼副駕駛的舒菀。

在睡覺，看起來很安靜，似乎也隻有這種時候，緒才能完全的穩定。

他心裏有些，像是有一個永遠都解不開的死結。

掛斷了周野的電話之後，這種覺就更強烈了。

他其實還沒想好該怎麽說……

周野比同齡的孩子早，但格也更為敏，最近有舒菀陪著，他倒是日漸開朗。

但是今晚他要說的事，一定會刺激到小孩。

周斂深的心，前所未有的沉重。

瞞了快十年的事，竟然要在這種況下說出來。

年人興許早已釋懷，可對於孩子來說，卻是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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