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的高臺,平日裡都是總教頭說話的地方,開闊的四方場地,卻是比武的好場所。
新兵們圍在高臺下,看著臺上兩人。
江蛟已經拿到了他的長槍,他材高大健壯,生的十分英武,大約是從小習武的原因,瞧著便與其他新兵不同,相貌也生的好,若同此人在一起,應當教人十分安心。
和他相對而立的,則是禾晏。比起他來,禾晏更像是還未發育的年,個頭矮小,材瘦弱,五倒是生的清秀。這麼長久的訓練,日曬得不行,這年雖然被曬得黑了些,比起周圍的新兵,卻已經很白了。他這麼站在這裡,不像是新兵,像是大戶人家的小爺,斯斯文文,俊秀可。
江蛟豎起長槍,“你先。”
還,禾晏笑盈盈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橫長槍於前,眸微,子已經衝上前來。
江蛟臉一變,迎了上去。
兩道影,霎時間混一團,隻聽得“砰砰砰砰”的聲音不絕,剎那間,似已手過十幾招,兩人齊齊後退幾步,瞧著對方。
禾晏瞧著對方,笑容不變,江蛟瞧禾晏,難掩驚異。
甫一手,他便知道,禾晏絕不可能是初練長槍。同自己手的這十幾招,招招兇險,他無法攻,亦無可退。
旗鼓相當!
他以為他自己已經很高估了禾晏,冇想到如此看來,還是低估了。
底下的新兵們冇看明白,隻覺得看禾晏和江蛟還冇過幾招怎麼就停下來了,看的不過癮,有些不滿,紛紛議論道:“剛纔怎麼回事?誰占上風?”
“我就喝了口水,錯過了什麼?你們看見了嗎?”
“冇有,我什麼都冇看見。”
演武場臺下,幾位教頭一臉凝重,半晌無言。
杜茂看向梁平,梁平連忙擺手,“我不知道,彆問我!他平時練槍的時候冇過這手,我不知道!”
新兵們看不明白,教頭們卻看得清清楚楚,禾晏同江蛟手,禾晏冇輸,甚至於許是江蛟輕敵,還被禾晏了一頭。江蛟的槍複雜多變,靈活如蛇,禾晏的槍看似質樸,卻蘊含力量,可以輕易挑開江蛟的槍鋒。
“梁平,你可真收了個好兵啊。”有教頭酸溜溜的道。
梁平心裡半是得意半是惶恐,這禾晏,未免藏得也太深了。若非江蛟主要同禾晏比槍,他也隻會覺得禾晏在弓弩一項上頗有天分,槍上,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臺上,江蛟盯著禾晏道:“再來!”
禾晏頷首。
這回是江蛟先提著槍先出手,禾晏迎了上去。兩桿長槍膠在一起,紅纓隨風飄。江蛟的槍如蛇,每次出擊又險又急,直奔向禾晏麵門,可禾晏隻是微微側頭,那隻槍鋒便著的麵頰而過,掃了個空。
江蛟開始認真了,他槍法來勢洶洶如暴雨驟臨,一槍接著一槍,試圖找到禾晏的破綻,然而神奇的是,年姿靈巧,每一次險險避開,手中的長槍彷彿了堅不可摧的盾牌,將江蛟的長槍擋住,再也無法更近一分。
“快啊,再快一點!隻差一點就能打倒他了!”臺下的新兵們看的著急。
“禾晏怎麼隻守不攻,不會槍嗎?”
時間流逝,江蛟的槍已經無法支援這樣集的攻擊,他盯著禾晏,不曉得那個看似瘦弱的年怎會擁有這般的力氣和耐力,他一點都不見疲倦,唯有專注。專注的人害怕。
一個恍惚間,江蛟手中的長槍挽了個空,他心中一震,隻見對麵的年出一個笑容來。江蛟來不及反應,禾晏手中的長槍,一直隻守不攻的長槍突然刺進麵前,他急急運槍去擋,被刺的偏了一偏。
禾晏開始攻了。
“槍乃諸之王,以諸遇槍立敗也。”年的聲音清脆,不大不小,山林空,說話的時候正有迴音,恰好能傳遍整個演武場。
一矮,避過江蛟的槍鋒,自下而上,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向江蛟的麵門。
“降槍式所以破,左右花式所以破牌鏜。”騰挪,運轉槍頭,再次直撲上前。
“對打法破劍,破叉,破鏟,破雙刀,破短刀。”手臂似有無窮力氣,被擋亦上前,刺向江蛟左右,江蛟來不及應對,已有招架不住狼狽之。
“勾撲法破鞭,破鐧。”再上前,槍鋒如疾風驟雨,比起剛纔江蛟對的攻勢,有過之而無不及,且更加準,直抓住江蛟的每一弱點,打蛇打七寸,寸寸致命。
“虛串破大刀,破戟。”江蛟已經被至演武場高臺邊緣,他心神恍惚,隻覺得麵前年猶如沙場駕馬馳來,都是煞氣無可抵擋,他勢如破竹,銳不可當。他被得節節敗退,潰不軍。
長槍直撲向麵門,江蛟慌忙後,陡然間,腳步一,他往下跌去,耳邊響起臺下新兵們的驚呼,江蛟這才明白過來,他竟已無路可退。
猛然間,一隻手拉住他。
長槍點在他前額,冇有再上前。那年看著瘦弱,力氣卻極大,將他一把拉回演武場臺上,收回長槍利於側。
風吹過,吹得方纔的暑氣一掃而,隻得滿麵清涼。旗幟隨風微,林間鳥蟲鳴。
年站得筆直,聲音仍然清脆,不見急攻之下的倦意與息,不疾不徐,擲地有聲,“人惟不見真槍,故迷心於諸,一得真槍,視諸直如兒戲也。”
江蛟怔怔的看著他,半晌,他輕輕的開口:“你讀過《手臂錄》?”
《手臂錄》記載了各家槍法及刀法。江蛟讀過,是因為他們家是開武館的,他爺爺、他爹、他兄長、他都要讀。他從前讀過,但卻覺得書上所言,太過誇張,不可有人真正做到如此。如今他卻在這裡,在這年上,曉得原是自己學藝不。
年歪頭看他,臉上掛著笑意,道:“是讀過一點,略懂,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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