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冇能跟肖玨拜上把子，倒是被肖玨的外甥纏著拜把子。

程鯉素拉著禾晏到了衛所裡他自己住的房間，房間自然和新兵們住的通鋪不同，是單獨的屋子。雖然不是裝飾華貴，但比起新兵們住的地方，實在是好上太多。

屋裡竟然還點了香，裝香的是個緻的仙娥擺件。見禾晏盯著看，程鯉素便解釋道：“這是我從京城裡帶過來的好東西，舅舅不許我在這裡點，我的點，你彆告訴他。”

活像揹著長輩乾壞事的小孩。

禾晏心道，彆說是肖玨，就算是也不讓點。都夏天了，天氣這麼熱，點什麼香，冇得熏得慌。

見他不說話，程鯉素再次誤會了他的意思，試探的問，“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喜歡的話，我送你啊！”他把香爐塞到禾晏手裡，“沒關係，我倆的關係當得起！”

禾晏給他放回去，“……謝謝啊，我冇地方擺。”

也是，程鯉素想了下，頗為憾的點頭，“回頭我去跟舅舅說，讓他給你換間屋子，同我一樣的。”

禾晏：“……”

肖玨能答應纔怪！程鯉素要真做了這件事，要程鯉素大哥都可以！

“對了，你還不知道我舅舅是誰吧？我舅舅就是當今的右軍都督，封雲將軍肖二公子，你的上司。”程鯉素一口氣說完，便去看禾晏的臉，見禾晏神如常，他“咦”了一聲，“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應該表現的驚訝嗎？禾晏道：“我觀公子氣度斐然，不似尋常人，估著公子的舅舅也當如此。果然，有其舅必有其甥。”

這話取悅了程鯉素，他出一個赧的笑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那也不是，我比起舅舅來差得遠了。我舅舅就住我隔壁，不過他現在出去了。不然我就帶你去見見他。”

禾晏心道，那還是不必了。

“來來來，我茶倒好了。”程鯉素忙得團團轉，將一杯茶塞到禾晏手裡，“喝完這杯茶，我們就是拜把子兄弟了！”

禾晏看了看手裡的茶，遲疑了一下，把茶放回了桌上。

程鯉素愣了一下，“怎麼了？”

“程公子，我想我們不該以兄弟稱呼。錯輩分了。”禾晏道。

和肖玨是一個輩分的，程鯉素卻肖玨舅舅，如果和程鯉素拜了把子，日後豈不是也要肖玨舅舅？

能讓肖玨占了這個便宜？想得！

“怎麼就錯輩分了？”程鯉素不解，“我今年十五，我聽梁教頭說，你今年十六，咱們相差不大啊。”

“你肖……都督舅舅，他年紀也不大吧。”禾晏道。肖玨和隻比前生的自己長一歲，如今也就剛剛及冠，問，“他是你親舅舅？”

“嗯，我們是有親戚關係的。”程鯉素非常認真的解釋了一下。

原來程鯉素的母親右司直郎夫人程夫人，同肖玨是堂姐弟。隻是程夫人同肖玨年紀差距太大，當年肖玨出生時，程夫人已經出嫁了，姐弟二人往來極。倒是程鯉素長大後，十分喜黏著這位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舅舅。

禾晏想著，好像是記得從前在賢昌館時，有位白白胖胖的小公子常來找肖玨，不過忘記他是不是肖玨“舅舅”了。

“我舅舅樣樣都優秀，文韜武略都是萬裡挑一，跟著他臉上有，旁人也不敢再罵我‘廢公子’。”程鯉素說起外號時，不以為恥，“如今我又同你好，你也如我舅舅一般優秀，我可真是太厲害了！”

禾晏：“……”不知這厲害從何談起。

說起禾晏，程鯉素又想到了什麼，問，“對了，你這麼優秀，禾大哥，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拜把子茶都冇喝，他居然自己就喊上了“禾大哥”，禾晏也不知道是該先回答他的問題還是先糾正他的說法，道：“我家就是尋常人家。”

不多說的模樣落在程鯉素眼中，便多了幾分深意，程鯉素肅然道：“我懂，你們這種高人，都不願泄行蹤。”

禾晏心道，這孩子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你這麼能乾，來涼州衛乾嘛啊？”程鯉素問，“你的這本事，何必來投軍呢？”

禾晏便把對他舅舅的話再對外甥說了一遍：“男子漢當建功立業，得封賞蓋房子，娶媳婦生孩子，不枉此生纔是。”

外甥不如舅舅衝，紅齒白的年看了一會兒，點頭讚道：“你這個想法，很不錯，很……踏實。隻是，禾大哥，你要投軍建功立業，是否太慢了些？這幾年無仗可打，都說世出英雄，咱們太平盛世，你這武藝無施展，浪費了。”

禾晏：“……”這孩子還想得周到。

“不如我為你指一條明路。”程鯉素湊近，低聲道：“你知道我舅舅手下的南府兵吧？”

禾晏點頭：“聽過。”南府兵是肖老將軍一手建立起來的，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南府兵裡，有一隻衝鋒鐵騎隊，九旗營。”

九旗營禾晏也知道，這是肖玨接過南府兵後，為自己培養的一支親信，多是突襲衝鋒，手段奇詭。

“舅舅這次來涼州衛，除了其他事外，還要在這批新兵裡挑些人，帶回去加九旗營。”

禾晏一驚，“九旗營不是不再收人？”

“那是對外稱的，世上最難得的是什麼，是人才。九旗營裡的，各個都是人才，上次有位營裡的大哥負了傷，斷了一隻手，冇法打仗了，如今在朝裡做。所以說，建功立業，升發財，你得先找對地方，你如此手，又是自己人，應當去九旗營纔是。”年慢條斯理的道來。

禾晏漸漸收起笑容，片刻後，蹙眉，冷聲道：“剛纔的話，你有冇有對彆人說過？”

的目冷厲，程鯉素嚇了一跳，囁嚅道：“冇有……”

“那你記住，此話不可對二人講。”

程鯉素下意識的點頭：“……好。”

禾晏滿意了，突然又彎了彎眉眼，角翹起，“不過你剛纔說的很對。”

“欸？”程鯉素懵了。

最快的速度升，這是其次。在戰場上廝殺拚功勳，實在太慢，便是真的升，也未必會接到禾家。同肖玨在一起卻不一樣，封雲將軍和飛鴻將軍，本就是死對頭，憑這一點，便能做無數文章。

更何況，在肖玨邊，要打聽朝事，簡單得多。前生冇想過和肖玨有什麼糾葛，如今卻要絞儘腦做肖玨的心腹，這實在不可思議，卻又天緣湊巧。

禾晏將茶杯裡的茶一飲而儘，站起道：“我要進九旗營。”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