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趕到客棧時,卻聽人說小娘子病了,病得很重,他見一個嬤嬤皺著眉頭出來,吩咐人去王府稟報一聲,王妃要過幾日才能啟程去豫章。
他詫異不已,原來那位小娘子是淮王新娶的崔氏。
他知道兩人之間什麼都不可能,甚至不記得自己,但心里那種深深的憾,令他頭一次對手下說了謊,借口駐兵在附近休整,陪著在這里停留幾日。
直到夜里他去河邊飲馬,無意間聽見對岸小娘子對月祝禱,知道了的名字。
崔茵。
也聽了出來,似乎不是崔家原本要嫁給淮王的那個貴,只是被無奈替嫁的可憐人。
連續幾日,他都來到河邊,只偶然遇見過那麼幾次,始終沒有讓發現。
直到他聽說那隊送嫁的車馬已經走了,他才帶著手下回建康。
原本只是萍水相逢,埋在心底的一段悸心事,他卻沒能忍住,悄悄從阿姐那里打聽,確認了的份。
直到在謝太后去世之后,李承璟在先帝那里漸漸得勢,又替先帝打置幾個蠢蠢的宗室,扶持小皇帝登基。
彼時他還在江北,剛剛打了勝仗,心腹告訴他,李承璟只帶著世子回到了建康,似乎沒有帶那位王妃。
他先一步趕會了建康,知道了的境并非他想象的那麼好。
而就是那時,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放手了。
***
那一只捉來的蝴蝶,阿珩一直護在手心里,春草領著他回到住,給他找來一個裝蟈蟈的籠子,讓他把蝴蝶裝進去。
他便一直抱著這個小籠子,等著給阿娘看。
可誰知,從中午回來一直等到暮沉沉,他才見到阿娘。
阿珩哼哼兩聲,跑過去把蕭緒桓推開,拉著阿娘的手去看那只蝴蝶。
小家伙氣呼呼地皺眉盯著蕭緒桓,又看了看阿娘,小臉立刻委屈下來。
崔茵臉一紅,他們方才在房里鬧太久了,差點忘了這還是白天。
了小家伙的臉蛋,“珩兒要給阿娘看什麼?”
阿珩笑起來,“蝴蝶!”
“誰抓到的?”
小家伙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小手指了指蕭緒桓。
“他是誰?”崔茵知道他年紀太小,肯定已經不記得了,拉著他的小手晃了晃。
“是爹爹呀,阿珩不記得爹爹了嗎,”聲道,“蝴蝶是爹爹給珩兒抓的。”
小家伙眼睛亮亮的,飛快看了一眼,害地抱住了阿娘的手臂。
他記得自己快摔倒時,是這個人一只手就把自己拎了起來。
力氣真大!他迷迷糊糊想著,要是有這樣一個爹爹,似乎是件很不錯的事。
“爹爹……”
阿珩小聲了一句,看見爹爹也對自己笑了起來。
他簡直要害死了,趕把裝著蝴蝶的籠子打開給阿娘看。
那是一只彩的蝴蝶,翅膀漂亮極了,和阿娘發髻上戴的珠花一樣好看。
打開竹篾籠子,蝴蝶卻遲遲沒有飛出來,阿珩著急,將籠子倒過來,那蝴蝶卻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不了。
阿珩還不懂什麼生死,睜大了眼睛,看著地上的蝴蝶,著急起來,啪嗒啪嗒掉眼淚。
崔茵愣住了,看著那只蝴蝶,心里卻用上一后怕的滋味。
若沒有夢見前世,就不會執著的從李承璟設下的囚籠中掙出來。
自己上輩子,和這只死掉的蝴蝶又有什麼區別。
蕭緒桓察覺到了的緒,輕輕握住了的手,另一手抱起阿珩。
“不哭,等明天,爹爹帶阿珩去騎馬,好不好?”
小家伙很好哄,聽到騎馬,暫時忘記了蝴蝶死掉的難過,抱住爹爹的脖子,“摘花花。”
他指了指阿娘漂亮的頭發,“給阿娘。”
蕭緒桓笑起來,“好,摘花給阿娘戴。”
阿珩咯咯笑起來。
……
大軍得勝歸來,停留在蜀郡休整了一段時日。
建康派來人宣旨,給蕭緒桓加封了幾個銜和爵位,他本就做到了大司馬,這些虛名只是宮里齊太后做給百姓看的。
綾羅綢緞,珠寶珍玩,遙遙從建康運來。
蕭緒桓冷笑,“運來這些東西,宮里那些人倒是不嫌麻煩。”
南羌的一半兵力劃歸到荊州楊盛手下統管,沈汲和程改之留在了長安鎮守著從羯人手里奪回來的城池。
他這次向齊太后討要了一件事,就是讓人護送阿姐離開建康,去到長安。
先前,他手握重兵,卻被士族門閥忌憚,每次出征,阿姐都要作為人質留在建康。
而如今,崔家倒臺,謝丞相辭退,剩下的陸氏齊氏都無法與他抗衡,他再也不需要委屈阿姐留在建康。
不日,他便也要回建康。
羯人北退,卻還在胡人手中,北伐依舊未完。
這一條路,大概還需要幾年的景。
在這個秋風即將消逝的時節,他帶著妻兒,踏上了從蜀郡歸京的路途。
阿珩已經不記得建康了,一路上纏著爹爹帶他騎馬。
他小臉凍得紅紅的,回頭發現,阿娘也騎著一匹溫順的馬兒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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