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阿姐沒有同來,”蕭緒桓笑笑,放下手里的書,“你說的,猜測的,難道我沒有想過嗎?”
他拿起夾在書中的一頁紙,是崔茵在旁邊的書案上留下的。
字跡翩躚而有筋骨,驚鴻恰如其人,上面抄錄了一首辭賦,是王逸公的詠梅賦,上面似乎還沾染著的上的裊裊蘭香。
蕭緒桓深深嗅了一口,眉眼深邃而平靜。
“即便是騙我,利用我,可那又怎樣?”
四年前他在江州遇見時,了驚嚇,大病一場,偶然一面之緣,他卻念念不忘。
當時他便知道崔茵的份,崔家,李承璟迎娶的王妃。
他心中憾,久久不愿辭別離去,借口休整,在江州旁邊的那個小鎮上停留。
夜涼如水,清溪旁飲馬,蘆葦叢中蛙聲陣陣,他聽見小溪對面有個溫帶著哭腔的郎對月禱告,祈求母親平安,病愈康健。
月下人,如一株幽蘭,纖弱而不失鮮活。
聽聲細語,只敢對月下清波傾訴自己苦痛、不甘,一介孤,被崔家擺布,替嫁給淮王,唯一放不下的人是相依為命纏綿病榻的母親。
他在想,為何偏偏讓我在此時遇到呢?
或早一步,就能明正大求娶。
或晚一步,不如不見,掛牽多年。
作者有話說:
第43章
雨后初霽, 蜂蝶紛紛過墻去。
崔茵醒過來的時候還有點懵,睜開眼睛, 不是聽竹堂前幾日才換上的蟲草紗帳, 蹙眉,慢慢起,發現上罩著一件寬大的, 頓時清醒過來。
昨夜那樣的狂風驟雨乍然消逝,耳邊靜悄悄的,仿若隔世。
想起些什麼畫面來, 微微有些臉紅。
正猶豫著該怎麼回去, 帳幔外面有人輕手輕腳放下了東西,聽見里面的靜,小跑過來。
即便到了這一步, 崔茵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蕭緒桓,正有些忐忑, 帳幔被一只手開, 春草笑地探進腦袋來。
“娘子醒了?”
松了口氣,見外面暖融融,一面換上春草帶來的裳,一面抿了抿,目還是不時向外看。
春草笑, “娘子是在找大司馬嗎?沈大人一早就來了, 這會兒正在書房呢。”
崔茵點了點的額頭, 眼尾依舊殘存一抹嫣紅,聲音的像是春水, “不許胡說八道。”
繼而有些遲疑道, “昨夜……我走的時候沒有醒你, 你是怎麼過來的?”
春草將帳幔掛起來,銀鉤上什麼也沒有,沒有什麼銀香薰球,屋子里簡簡單單,也沒有什麼致的擺設。
“婁復去的奴婢,大司馬特意囑咐了不讓奴婢醒您,娘子放心,府里沒有人會說話。”
們住在這里好些日子,府里規矩下人們規矩都很好,從沒有人多生事,崔茵向來溫文靜,聽竹堂的婢們都很喜歡,春草偶爾聽到過下人們提起崔茵,也是將當作未來的蕭夫人對待。
即便今早從蕭緒桓的臥房走出去,也不會有人就此瞧不起。
其實如今的世道,世紛爭,士族人家齷齪私事兒并不,庶族百姓為了生計,二嫁三嫁的婦人也是有的,對于子貞潔,倒比南渡前的風氣還要開放些。
崔茵笑了笑,“無妨的,便是議論又怎樣,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
比起夢里不由己被囚江心,倒覺得現在更是所求的,認清自己的心意,就是傾慕這個郎君,愿意將自己付給他。
浴房里備了水,水霧氤氳,春草服侍沐浴。
崔茵昨夜不知道到底何時才睡著的,只記得雨停了,月朦朧,不知怎麼,那月從半扇窗牖里照進墻面的清輝起起伏伏,人也暈乎乎的,意識渙散之前察覺到蕭緒桓給拭了一番,便沉沉睡去。
春草簡直不敢抬頭多看一眼,眼神閃躲著,那些印子,偏偏還在那麼的地方,云雪巒之上,像是搖落了一樹的花瓣。
崔茵其實也覺得有些疼,久未經事,他也有些莽撞,因為前面這些印子,這幾日都得穿領的裳了,好在剛剛下過雨,天氣也沒那麼熱。
等沐浴更完,書房那邊似乎還在談,崔茵便先回了聽竹堂。
昨晚事發突然,想必府里也沒有那些藥,崔茵代春草,帶著一個臉生的婢出門買藥。
住春草,眼神微微有些愁緒,“你出去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了,”指的是李承璟手下的人,“還有便是,去建康最大的那個藥房,若是可以,稍稍打聽一下,攝政王府小世子的病,如今怎麼樣了。”
春草點點頭,知道這是娘子的心病,平日里雖然不提,但做母親的哪有不牽掛子的,如今計劃一步步偏離了預想,娘子大概也在想著,如何能兩全吧。
建康最大的藥房,總歸消息靈通些,能知道一點阿珩的消息也是好的。
***
湖面上波粼粼,水面上漲了些,引來一群鳥雀棲息,窗前的屋檐上燕啄新泥。
婢替挽好了發髻,詢問要不要再描一個花鈿。
婢年紀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夫人今天真,”說著見最自己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奴婢的意思是今日格外,早晨路過花圃,本想摘一朵牡丹花給夫人,別在鬢邊一定好看,可惜花都讓雨淋壞了,不過夫人今日比牡丹還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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