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因為周一早上固定的強度訓練,院的學生很叛逆,經常在頭天晚上從宿舍翻出來玩個通宵。
訓隊的幾個,這晚好不容易把金主沈承遇喊出來了,一群人打算先隨便吃點宵夜,再去附近網吧或者臺球廳開個包間玩會兒。
他們也沒想到這麼巧,路邊聊兩句天的功夫,就和京校最近盛傳的某個八卦主角,撞了個正著。
懷姣本來還沒認出他們。
但是人群中間的沈承遇,主角一般,有別于普通人的招搖金發,和停在路邊,那輛過于引人矚目的銀超跑,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這麼巧,朋友?”人群中有人表驚喜,長脖子,遠遠朝懷姣打招呼。
“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個宵夜?”
隔著條馬路,大著嗓門跟他搭話的,是一個長相不錯的高個帥哥。模樣有些眼,似乎是那天籃球賽的球隊中峰,看臉就格很外向的樣子。
懷姣對他有點印象,似乎屈項還是什麼的,那天在文館,他第一個幫自己講話。
“一起吧一起吧,一會兒我們送你回去。”
“對,對,我們開車來了,一會兒讓金主送你回去。”
他們口中唯一開車來的金主沈承遇,聞言,只表冷漠、裝模作樣地瞥過一眼,斜倚著車門,擺著一副不是很耐煩,又有點裝的凱子樣。
但一反常態地沒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話口就以為會被拒絕的屈項,見他這樣,目稍顯驚奇地朝他多投去兩眼。
懷姣沒注意到對面幾人間的九九,他被那群育生莫名熱切地注視著,想了想,猶豫了半會兒,才點點頭。
……
懷姣不知道的是,這次偶遇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名字和外號,還在這群育生的宿舍夜談會中,各種版本、各種添油加醋地流傳著。
“你們是沒見到那幾個男的,跟他媽變態一樣,眼睛都沒從他臉上挪開過。”
“得不到就詆毀,狗是這樣的。”
“而且不是我說,就半仙這長相,談幾個對象都不奇怪。”
“配文學院那幾個SB綽綽有余。”
“說老子是gay的都是他媽沒見過半仙本人的,懶得跟你們講,信不信。”
隨著半仙外號的落定,沒有親眼見過“A大文館狗傷人事件”的其他宿舍男生,在聽完現場人的轉述之后,心里既不服氣,又跟貓抓似的,當晚就迫不及待地翻上A大論壇搜索主角的照片。
“還行吧,就正常男的啊,不至于吧?”
“一般,普普通通,就那樣。”
“你們訓隊幾個是不是單太久了,現在見到稍微清秀點的都有覺?”
“……”
論壇拍視角的照片,原相機后置,所有人都只有模糊一個廓,約只能看出單薄纖細的形。
白確實白,瘦也確實瘦,臉也還可以,確實不錯。
但再不錯也只是個男的,正常直男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怎麼會有人為了個同鬧這樣。
他們直到今晚看到真人才懂。
今晚跟沈承遇一行人一起出來的,還有隔壁田徑隊的幾個。
在有人喊出半仙的時候,那群人就跟打了激靈似的,原本跟沈承遇一樣閑散站著的幾個,一下子直起來。
隔著條大馬路,距離很遠,本來還看不太清楚。
走近了,才能看清。
也不知道是不是半仙這個外號有什麼額外buff加。
對方明明只穿著件簡簡單單的居家白T和牛仔,背對著后警局的藍白燈牌,隔著段馬路走過來的時候,上的T恤都他媽好像帶了一圈兒暈。
那張臉純純是屬于直男形容不出來的長相。
說句糊涂的,就他媽跟漫畫里的主角似的,還是純漫那種。
看一眼就能覺到,對方跟他們一群三次元的糙老爺們兒,就不是一個次元的生。
怎麼就有人能長這樣。
幾人同時想。
眼睛是圓的,小小,鼻頭又圓又翹,整張臉的廓跟畫筆畫出來的一樣,流暢漂亮得不行。
皮白,頭小、臉也小,偏偏臉頰上還有。
看著就像是哪個大富人家養出來的。
那副模樣,你別說、
還真是長得有點兒牛。
……
派出所那條街道的盡頭拐角就有一條食街。
他們隨便找個家生意火的燒烤店,店上下兩層都已經坐滿了,只有門口的天餐桌還能坐人。一群牛高馬大的育生也不講究,直接在外面拼了兩張桌子。
六七月的夏季,他們熱得前后背都是汗,但架不住今天實在興致高昂。
那種覺就好像和尚局里突然來了個正妹。
還是頂正的那款。
“能吃辣嗎?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熱不熱啊?要不要換個地兒?”
懷姣規整坐在他們中間,手搭在膝蓋上,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副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的小模樣:“可以,我都能吃的。”
“還不是很熱。”
“誒……行,那我們就隨便點了哈,一會兒讓老板擺個風扇出來,”在菜單上劃勾的人,聽到他說話,聲音都不自覺跟著收了點,又側過頭盯著他臉問他:“那你喝什麼?可樂還是旺仔?”
“可樂。”
沈承遇停完車回來,就看到那群牛高馬大、因為日常訓練曬得黢黑的壯碩育生,個個都長脖子圍在懷姣旁邊,求偶期棕熊一般,十足熱又格外自來地連聲朝他問候:“要不要我給你拿把扇子扇扇?這兩天是有點兒熱,一會兒等里面空出位子我們再坐進去,行不?”
“對了,你這麼晚去派出所干嘛呀?報案還是?”
“還跟上次那群傻有關系嗎?”
“他們又擾你了?”
沈承遇走到近的腳步,停了停。
他聽到懷姣小小聲回了個“嗯”。
桌上罵了兩句什麼,沈承遇蹙了下眉,默不作聲,卻靜稍有些大地從隔壁桌拖了把塑料椅子過來,放在桌上“唯一”有空位的懷姣旁,邁著長坐下。
一旁還有人再問:“確定就是他們嗎?”
“你那師哥?又在學校里找你麻煩?你跟你導員說了嗎?”
懷姣眼角余瞥到沈承遇,他目不斜視,一個一個問題,耐心回答道:“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不是在學校,說了的。”
“那怎麼能鬧到去派出所啊?他們在校外堵你了?”
“媽的,要不我們幫你揍他們兩頓得了,真不了……”
懷姣聞言趕搖頭:“不是不是,他們沒有堵我,只是、我這兩天晚上手機里收到很多奇怪的短信,一直換著號碼給我發…我覺得有點可怕,所以才去報的警。”
“我靠,誰這麼變態?”屈項幾人一聽,更是瞪大眼。
“都給你發的啥啊?詐騙短信?”
“還是……那種?”他們說著還有點不好意思,垂頭咳了聲。
懷姣在現實生活中,因為種種原因,其實不太能適應那些過于自來的人。
但是這群人好像不一樣,自己回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他們就曾主擋在他前面,幫助過他。
“不是詐騙短信,是…”懷姣抿了下,眉心輕微蹙起,猶豫著,要不要將事告訴他們,“一些比較難聽的話。”
他們說話間,先前點的燒烤和酒水已經接連送了過來。運量很大的育生們,食量也大,十來個人,點的東西滿滿登登擺了一整桌,兩箱冰鎮過的扎啤裝在紙箱里,高高壘在腳邊。
桌子上,酒水以外的唯一一聽可樂,拉環上別著吸管,推到了懷姣面前。
懷姣看著眼前桌子上的冰可樂,愣了一下。
以前他和陸炎之他們聚餐,擺在面前的,從來只有各種酒。
陸炎之會假意幫他擋一下,然后被其他部門的干事或者學長,打趣著,繞過對方的手,將酒杯遞到他的邊,“陸炎之慣得你沒邊了,別滴滴的,喝醉了自然有人送你回去,實在不行給你在外邊兒開個房,來,先給師兄們一人敬一杯,來,來……”
推拒中顛出酒杯的酒,抵在邊、沾的手指,還有刺鼻的高濃度的酒味道,似乎都還約縈繞在鼻尖。
模糊記憶與現實畫面錯中,一只戴著銀戒的手了過來,骨凌厲的手指攏著瓶,在懷姣陷回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修長食指微曲,輕松拉開了拉環。
“呲——”
汽水噴發的聲音,和過于流暢的作,讓桌上安靜了一下。
懷姣睫眨了眨,總算側過頭,看向旁的沈承遇。
金發青年坐姿筆,表微有些不自在地,側眼垂眸,回看向他,“吸管,要嗎。”
懷姣緩慢點了點頭。
“要的…謝謝。”
……
“,這要不是你們籃球社那幾個傻發的,我名字倒著寫。”
“這他媽不就是/擾嗎?還造謠,跟之前在文館說的那些話都一樣!”
沾滿油漬的餐桌上,懷姣的手機隔著紙巾放在上面,亮起的屏幕上顯示著短信界面。
發于幾小時前,未刪除的幾條信息,直接擺在眾人面前。
最新兩條,是幾分鐘前發來的:【今晚還直播嗎,刷多能看你的口口?】
【你的手指很細,很漂亮,想看你自己。】
“真他媽……”
他們好像想說臟話,但是話到邊,瞥見旁邊懷姣朝他們看著的一張臉,眼神晃了晃,嚨一咽,是又憋了回去。
“惡心人。”
夜晚天的燒烤攤很熱,懷姣坐在桌子旁,只挑揀著吃了幾串素菜。
他不是很有胃口,室外轉的大功率電風扇,吹著一陣一陣悶燥的熱風,直往他臉上撲。
懷姣一張臉熱得紅撲撲的,額發也被汗水打,一縷一縷,乖順在額前,很快又被大風力的電扇吹開,出沁著汗的白皙額頭。
他只坐在那兒,風從他邊吹過,周圍都好像是香的。
一張桌子面對面坐著的幾人,一時間都看愣了會兒。
這他媽哪是什麼半仙……
好半晌,才有人接著道:“不用懷疑了,沒有誰這麼無聊沒事兒給陌生人發這種擾短信。”
“而且你還不是生。”
“對個同滿下三路的惡心話,除了上次文館那個虞什麼的傻,我就沒見過第二個這麼變態的。”
懷姣當然也能猜到是誰。
只是目前沒有直接證據,明確證明就是對方干的。
發短信的手機號碼沒有實名,普通人沒辦法弄到的虛擬號碼,對虞放他們來說,只要花點小錢,輕輕松松。
“報警怎麼說?”有人忍不住問懷姣,“你跟警察說了沒,學校有人擾你?”
懷姣咬著吸管,喝了口可樂,慢吞吞回道:“都說了。但是值班警察說,短信還只收到這一次,暫時沒辦法馬上立案調查。”
“如果再繼續收到的話,可以再去找他們。”
坐在懷姣旁,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沈承遇,眉心皺著,表微有些煩躁,像在思考什麼。搭在桌上的右手,毫無章法地快速敲擊著桌面。
忽地,他站起,在眾人驟然聚焦的視線中,直接打斷了桌上正要繼續的對話,視線瞥向懷姣,蹙眉冷聲道:“散了吧,太晚了,我先送他回去。”
“??”
“不是,再吃會兒啊,一會兒我們一起送他唄。”
沈承遇聽也沒聽地直接手將懷姣拉起,垂著眼皮覷了他們一眼,扯扯角,“你們送個屁,老子開車了。”
懷姣還坐在那兒,手上的可樂都還沒喝完,就被沈承遇拉著走。
沈承遇長,走路的步子邁得很大,等懷姣回過神,眨眼都被他帶到車邊了。
夜市一條街的晚上本就熱鬧,他那輛銀的跑車招搖停在路邊,周圍喝了點酒的年輕人,都圍在那兒拍照。懷姣被沈承遇拖著,站在人群外約覺得有點丟臉,他皺起眉,稍微用了點力,掙開了沈承遇的手。
“?”
沈承遇回過頭。
懷姣還覺得奇怪,兩人上一次見面,沈承遇都那麼說他了,說他釣凱子、說他私人關系理不好。
奇怪了,他們好像還沒好到只是幫開一瓶可樂就可以冰釋前嫌的地步。
他現在還敢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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