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至此,李敖看了一眼淑妃與李琰,嘆道:“此等皇室聞,確是天下之大稽,如今真相浮出,便到了撥反正之時,鄭氏謀反,其罪當誅,至于姜承安與德妃幾人如何置,還要請諸位拿個主意,此外,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陛下的脈也只剩下三殿下,按本王之意,即日起奉三殿下為儲君,問政臨朝,穩住國本。”
在偏殿眾人,皆已從震駭中回神,鄭氏謀反,李琨本就難以活命,而李玥份不正,也只剩下李琰一個選擇,再加上此事乃是李敖與裴正清主導,在場老臣何等明,自然明白大周已至改天換日之時,但唯獨如何置姜承安與德妃幾個,人犯難。
這時,淮郡王李宣道:“三殿下這些年頗冷待,如此境遇下,仍勤謹進學從無錯,足見其德行無狀,深教誨,實有賢主之資,本王愿奉殿下為儲,但姜承安,他乃先帝脈,又穩坐帝位多年,若要將其定罪,再公然行刑,只怕會貽笑天下,令皇室為笑柄,而德妃不知,李玥與李韻也是無辜,本王也實在不知如何置——”
李敖目一轉,看向了站在旁側的崔曜與崔慕之父子,“長清侯如何看?”
崔曜三魂已去七魄,苦道:“無論是德妃,還是本侯,自始至終不知舊事,這一點,相信云縣主和謝大人探查之時,已經查明了……”
崔曜說著看向謝星闌,見謝星闌并無異議,又看向扶著秦璋的秦纓,見秦纓也未駁斥,才繼續道:“如今這般局面,本侯哪敢有何決斷?但求饒了我妹妹命,饒了那一雙兒命,太后與姜承安做下的惡行總與們無關。”
說至此,崔曜看了一眼同樣面慘白的崔慕之,深吸口氣道:“姜承安中毒已深,不知還有幾日活頭,從前本侯只知忠君國,如今也是一樣,本侯與崔氏、與龍武軍,亦愿奉三殿下為儲,忠誠無二,當然,事到如今,本侯也不敢奢求什麼,若三殿下不信本侯,那本侯愿以龍武軍軍權與崔氏爵位替玉容們求一線生機——”
崔慕之聞言一怔,“父親——”
崔曜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得多言,崔慕之遲疑片刻,到底忍了下來。
李玥雖份不正,可他也是皇室脈,崔曜既想保住德妃三人,那誰能放心讓他手握龍武軍大權?若崔氏其心不死,轉首替李玥屈,憑龍武軍謀反,豈非放虎歸山?
崔曜久居高位,自能想到旁人會如何懷疑,因此才有這主權的以退為進之法。
李敖看向裴正清,裴正清沉一瞬,忽然看向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李琰,“殿下,你怎麼想?”
他這般一問,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李琰上,從前這位三殿下默默無聞,但如今一朝兵變,他竟了即將掌權之人,莫說其他人,便是李琰自己也從不敢想。
李琰的神仍是沉重,雖不顯威勢,可眾人矚目下,他倒也不慌。
他略一沉,抿道:“如今罪在鄭氏,罪在太后與姜承安,非崔氏,非德妃,以社稷為重,也不當趕盡殺絕,待將太后與姜承安的罪過昭告天下之后,誰都知道德妃與李玥兄妹份不正,因此,們自不能留在宮里了,依我看,不若按照前朝宗室罪眷之,莫傷們命。”
李琰說完,先看向裴淑妃,淑妃微微頷首,顯然也未存趕盡殺絕之心。
李敖點了點頭,“好,殿下有仁心,正是賢主之德,倘若姜承安當年誕生在宮中,那如今至也是郡王之尊,按照先朝的規矩,未株連的宗室罪眷,則多拘于珈藍寺苦修,終不得踏出寺門一步,當然,也要看德妃與李玥兄妹愿不愿意。”
崔曜立刻道:“們自然愿意!”
李敖頓了頓,又看向謝星闌與秦纓父,“秦侯、縣主,還有謝大人如何想?如今一切罪責已通曉朝野,但被謀害的是你們至親,還要聽聽你們的主意。”
至此一步,秦纓看向秦璋,謝星闌略一思忖,也道:“晚輩聽秦侯之意。”
秦璋看了眼謝星闌,又拍了拍秦纓手背,唏噓道:“這些年我滿以為難給阿瑤雪冤,實未想到還有今日,鄭氏謀反其一,謀害阿瑤與珂兒其二,只需將兇手之罪昭與天下,數罪并罰,讓阿瑤和珂兒九泉之下安息,我便別無所求了。”
謝星闌頷首,“我亦如此想,當年謀害謝氏滿門的,姜承安為主犯,定北侯杜巍為從犯,要令他認罪,還需三法司嚴審——”
微微一頓,他又道:“但,今夜雖有驚無險,可兵變還不算徹底平息,鎮西軍失了統帥,群龍無首,正是需要朝廷收服之時,還有鄭氏一脈之親信,亦不可能盡數安分守己,三殿下問政后,還要應對諸多要事,若立刻將姜承安份昭告天下,不說京外州府,便是京城之,都要再生震,因此,依我之意,不若先宣告皇帝病危,立三殿下為儲,待平定鄭氏謀反之后,再昭告姜承安李代桃僵之事,屆時備登基大典,奉殿下為君。”
謝星闌一席話,正說在李敖幾人的心坎上,姜承安來路不正,又是元兇,可他到底穩坐江山十七載,大周上下奉他為九五之尊,若突然宣告,這位生殺予奪十七年之人乃是個私生子替,可想而知會生怎樣的震!
裴正清嘆道:“此番籌謀,云縣主與謝大人乃是首功,如今謝大人深明大義,更是人佩,既是如此,那今夜便不再拖延了,請郡王出殿外安群臣與眷,我們其他人各自領差,先速速平回宮,免得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