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秦纓慘笑道:“為芳蕤添妝那日,芳蕤曾問我們何時行三書六禮,我說我們挑明心意還沒幾日,可卻說,上元節那夜,方君然都早知我們有私,我當時便想,我們一同辦差,從來清白守禮,哪會被別人看出不妥?”
謝星闌狹眸:“因他看到我們在攬月樓后的假山中同行!”
秦纓點頭,又將他的手一握,懇切道:“已經沒時間找鐵證了,明日便是芳蕤的婚典,若等到婚典之后,一切都來不及了,我絕不能讓芳蕤再嫁錯一次!”
“嫁錯”二字令謝星闌眼瞳微,他問:“你想如何辦?”
秦纓定聲道:“立刻去方君然府上搜查,他做細五年,府中定有罪證,還有那個與江原私見之人,便是已經離京,只要拿著畫像去找四街鄰里查問,定有人見過!”
方君然居四品,明日還將為郡王府的乘龍快婿,倘若今夜闖府中搜查,卻未證明其有罪,這份過失,便是謝星闌也不好承擔。
但只一瞬,謝星闌頷首,“好!我隨你先行,謝堅回衙門調集人馬!”
秦纓繃了一路的心弦驟松,立時點頭。
謝星闌再不耽誤,吩咐謝堅:“速去速來!”
謝堅聽令,眾人一同出府,待各自上了車馬,分頭疾行,不過片刻,皆沒在了漭漭長夜之中。
……
從安政坊去興安坊要走半個多時辰,眾人一路風馳電掣,直等到子時過半,方才趕到了松子巷方府。
馬車停下時,謝堅也帶著金吾衛武侯們趕了過來。
數十人烏地立在方府外,而夜深人靜的漆黑巷子里,唯有方家門外著喜字的大紅燈籠映下一片昏。
方府也靜悄悄的,紅燈籠隨風搖曳,門扇上的喜字也明艷喜慶,從外面看,覺不出一一毫的異樣。
破門之前,謝星闌看向秦纓,秦纓眉眼冷肅道:“我寧愿一切推斷皆是錯的,若是如此,我向方君然與芳蕤請罪——”
此言落定,謝星闌示意謝堅,謝堅從袖中掏出一,再往門中搗鼓片刻,沒多事,只聽“吧嗒”一聲響,門閂墜地。
謝堅猛地推開門扇,所有武侯傾巢而!
寂靜的府邸驟然生變,秦纓也大步走中庭,可剛看清府景象,便是一愣,來過方府,只見花木清雅的庭院中,正堆放著滿地系著紅綢的大小箱籠。
秦纓想起李芳蕤的話,沉聲道:“這是芳蕤今天早晨送來的嫁妝。”
天亮之后便要接親,接親后便要擺喜宴,可這方家,竟讓未來主人的嫁妝,就如剛送來一般堆在這庭院之中?!
謝星闌暗道不好,“往里搜!”
驚呼聲很快響了起來,沒多時,五六個仆從被謝堅揪了出來,當首一人看到秦纓與謝星闌,驚訝道:“縣主?縣主怎麼這個時辰來了?!”
說話的正是阿硯,秦纓目一利,“你家大人在何?”
阿硯眨了眨眼,干笑道:“明日是我們大人與李姑娘的婚之禮,縣主您這個時候帶著人闖進來只怕不好吧,我們大人正歇著呢……”
府各都換上了大紅燈籠,喜字也滿了窗扇,分明是真要辦婚典的人家,可被揪出來的阿硯眼底,卻只有等死般的漠然。
阿硯話音剛落,謝堅又揪著個鬢發花白的老者走了出來,“公子,縣主,上房里頭沒找到方君然,只找到了這個老頭兒——”
方君然的府邸并不大,如今各屋子的燈燭點亮,窗扇與門扇亦是大開,一片燈火通明之間,整個方府一眼便可看到頭。
——方君然跑了!
秦纓呼吸促起來,目一掃,看到了個滿臉恐懼的面生小廝,正要查問,謝星闌已先一步上前,一把將此人揪了起來,“方君然在何?!”
小廝嚇得魂不附,哭腔道:“小人不知啊,小人是過年之后才被買到府里的,說是這家主人要婚了,仆從不夠,小人還以為找到了好主顧,卻哪里知道這主子有鬼啊……他、他午時跟著馬車出城,給城外施粥的粥棚送米糧,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秦纓眼瞳一,“喜粥!方君然上元節之前便開始在城外施粥,其名曰是納福的喜粥,前日在郡王府,趙雨眠提起過!”
秦纓背脊發涼,“他這是一早便做了打算?!”
謝星闌松手,小廝跌滾在地,一旁阿硯被押著跪在地上,卻是似笑非笑毫無畏,那鬢發花白的老者,竟也是一臉的早有所料。
謝星闌沉聲吩咐,“立刻帶人出城追查,再往西南各州府送飛鴿傳書,他們要掩人耳目,必定快不了多——”
謝堅應是,立刻點了人出發。
秦纓一顆心墜谷底,面都慘白了幾分,死死盯著阿硯和那老者,“方君然早就想好要等到今日出逃?他有沒有想過芳蕤?!”
微微瞇眸,喝問:“方君然是不是南詔大皇子?!”
阿硯和老者天亮之后本也會暴,如今只提前了兩個時辰罷了,他們并無懼怕,但秦纓此言一出,二人皆震驚地看向。
秦纓冷笑,“好啊,竟真是——”
咬了咬牙定下神來,對謝星闌道:“該如何追捕你自安排,時辰不早了,我要去郡王府知會芳蕤此事——”
謝星闌眼含關切,“可要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