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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馬車,沈珞馬鞭重落,眨眼間便駛出一之地。
車廂里,秦纓的臉在一片昏之中,卻仍能看出面極其難看,長樂坊去金吾衛并不算遠,但第一次覺得這條路這樣漫長,不住地掀簾朝外看,等馬車停在金吾衛之外時,掌心已漫出一層冷汗。
掀開車簾,秦纓高聲問:“謝大人可還在?”
門口的武侯一愣,“謝大人剛剛離開。”
秦纓“唰”地落簾,“去將軍府——”
沈珞調轉馬頭,空無一人的寒夜長街上,只聽得見急促的車與馬蹄聲,秦纓攥指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到將軍府外,立刻跳下馬車門。
片刻府門打開,小廝驚訝地看著,“云、云縣主?”
秦纓徑直推門而,“我有急事要見你們公子——”
小廝嚇了一跳,一邊應好,一邊拔往西院跑,秦纓亦提著裾,腳步如風,眼看著要走過第一道回廊了,盡頭的月門,終于出現了謝星闌的影。
他驚訝地迎上來,“發生何事了?”
謝堅剛去過侯府,他們也剛從衙門回來,秦纓如此著急忙慌地趕來,自是生了十萬火急之事。
他剛走近,秦纓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此前想錯了!”
謝星闌不解,“何事想錯?”
秦纓語速飛快道:“未央池賞雪宴,還記得我告訴你,我看到了蒙禮和阿依月私會嗎?我想錯了,我只看到蒙禮走向邀月樓,又聽到了阿依月的哭聲,理所當然的以為,那邀月樓外的角落里,是阿依月對蒙禮哭訴衷腸,是他們二人有私!”
謝星闌反握住,“有何不對?你親眼看到蒙禮走過去。”
秦纓不住搖頭,“不,倘若蒙禮去之前,阿依月便已經與另一人在一起呢?若那些哭訴,是對那人而非是對蒙禮呢?在被我們發現之后,我們為了避人,躲進假山之中,可那人才是最心虛害怕之人,他繞過邀月樓,躲去荷花池,那裝著香的竹筒,也是在那時丟棄,而當我們一起從假山繞行去梅林西北之時,他其實就在我們后不遠盯著我們,等我們走遠,他從假山中段逃梅林,還找到芳蕤為他作證!”
秦纓一字比一字更快,“與阿月有私之人是他,阿月起初愿意留在大周亦是因為他,后來阿月大變,不愿留在大周,還是因為他,最終,阿月選擇死在大周,更只是為了保住他!”
秦纓一口氣說完,神憤然中還有幾分悲慟,謝星闌驟然聽到這樣多推斷,尚未理清,但見神,立時問:“你已知道那人是誰?”
他一頓,“莫非是我們相之人?”
秦纓目沉痛,深吸口氣道:“若我未猜錯,此人,正是方君然!”
謝星闌狹眸,“方君然雖被懷疑,但如今還無鐵證。”
秦纓急快道:“若我沒猜錯,方君然便是南詔那位纏綿病榻的大皇子,他并非重病纏才不面,他是來了大周做細!南詔獻寶那夜,阿月念了一首思念夫君的詩,而在南詔,是與那位大皇子議過親的,方君然家住興安坊,距離千福樓不遠,當日我們伴阿月游玩,到了晚上,是說聽過千福樓的大名,想去那里飲大周酒釀,最后那幾日阿月大變,是因為聽說了芳蕤有心方君然,還婉拒了太后的指婚,宮住著后,老跑去勤政殿方向,是因為想看見方君然上朝——”
秦纓語聲一沉,“而阿月自殺,也是為了保方君然,因在此前,我已有了猜測,我想著,蒙禮若與阿月有私,又為何非要去邀月樓私會?平日里瀟湘館盡是他們的人,們想如何相會便如何相會,為何偏偏選在賞雪宴那夜?”
秦纓搖頭道:“那一日,我與芳蕤去看阿月,卻不歡而散,后來我想到這一點,便又返回了未央池,在未央池正好遇見了方君然與崔慕之,那時我未想過方君然與此事有關,還讓芳蕤與方君然在邀月樓外說話,幫我重現當夜聽時的形,以此來判斷阿月他們是在樓還是在樓外相會……”
“芳蕤毫無所知,只管配合,但方君然……當時他寡言語,還因芳蕤戲弄之語變離去,我只以為他是經不住芳蕤逗弄,可如今想來,他是那一夜親歷者,自然立刻知道了我的目的是什麼,從那時起,他便警覺起來,定是他告訴阿月當夜私會或已暴,令他們速速離開大周,也是那兩日,蒙禮與施羅上折子打算返國——”
“而阿月,或是愧疚,又或是不愿南詔返國阻,也怕拖延下去暴方君然,這才選擇以自殺來破局,死了,大周有理也變沒理,更不敢強留他們,施羅與蒙禮可歸國,趙永繁的案子也有了個代,還能攪大周朝堂,讓方君然更好地匿,而方君然,若他還有半分良心,大抵會永不會忘記阿月……”
秦纓一段段串聯,謝星闌本未理清,此時也覺醍醐灌頂,后謝堅、謝詠幾個,更是震驚地瞪大了眸子,當初趙永繁的案子本還需清算,可誰知阿依月忽然死了,崔慕之頂罪,太后與皇后又要置李玥于死地,這一番下來,所有人的重心都已偏移。
時移世易,秦纓所言景,任是誰都覺得再尋常不過,只有將這諸多細節合合理地聯系起來,方才能勘破真相,而能做到這些的,大抵只有秦纓一人。